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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再理会她。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花基上,仔细回想他呆在张家的这些?年的待遇。 越回忆、就越觉得—— 其实家里其他人对他还是?很正常的。 当?然了,这个“正常”是?建立在重男轻女的基石上。 原来三姐、四?哥还活着的时?候,大家都会因为他是?家里的男孩儿,对他优待有?加; 家里只有?大嫂、二姐和三姐这三个女性处于底层地位。 但, 张惠兰会排挤他。 她把他当?成低辈份女性那个等级的人。 通常说来,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先紧着大哥、四?哥和两个侄儿先吃; 他们吃剩下的,轮到?张惠兰和罗梅; 最?后才轮到?大嫂、二姐三姐和他。 幸好两个侄儿心疼他们的妈妈,和他的关系也很好,常常会把吃的藏起来,留给张建民?和女人们吃, 而心地善良的女人们怜惜他年纪小,会优先让他先吃…… 但, 只要?张惠兰一看到?张建新在吃东西,直接就是?一个耳括子狠狠抽过去,根本不问缘由! 也正是?因为这种?长?期的排挤,大嫂、二姐,以及两个侄儿,和张建新结了盟。 一开始她们会掩护他吃东西, 悄悄地在冬天给他添制旧棉衣旧棉鞋, 后来得知他学?习成绩好, 大嫂流着眼泪对他说:“小五啊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在你大哥闭眼之前考上大学?……嫂子就指望着你能活活气死?他了!” 二姐也抱紧了他,哭着说道:“小五你去上大学?吧,你去当?科学?家,去研究特效药。把药研究出来了你就不会死?了,说不定你还能救救我们……” 张惠兰是?不允许张建新上学?的, 但要?求张文、张武必须去。 于是?张文拿着家里给他报名上高中的钱,去学?校报到?了, 可他写的是?张建新的名字。 张武根本没去报名,家里给他报名上高中的钱,全被他拿给了张建新去交班费、买资料。 张建新就是?这样上的学?。 每天白天,张建新去学?校, 张文张武就帮着宋小红和张建好摆摊、做工,他俩挣来的钱,会充当?张建新天天做工挣来的钱…… 大家就这么团结一心,紧密地隐瞒着、配合着, 当?然也有?露马脚的时?候, 但张文、张武同时?也是?张惠兰的心肝宝贝,他俩一发怒,张惠兰也只好不计较了。 后来,张建新考上了大学?, 按说这对张家来说,可是?光耀门楣的喜事。 就连眼高于顶、平时?从来就看不起张建新的张建康,也一天到?晚在外头吹嘘,“……这种?本科大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小五平时?根本不学?习,就闭着眼睛随随便便考的。” 只有?张惠兰, 但她听说张建新考上了广州的本科大学?以后,像发了疯似t?的狂揍了张建新一顿! 那一次,张建新差点儿被她活活打?死?。 她体胖,宋小红和张建好不是?她的对手, 张建康也看不过眼,也开口为张建新求情、说话,可她也不听。 最?后是?张文张武去找了罗梅回来, 罗梅为救下张建新,直接一棒槌打?晕了张惠兰,事态才被控制住。 张惠兰醒来后用最?最?最?恶毒的话来辱骂张建新, 罗梅听不下去了,又?和张惠兰打?了一架,最?后以张惠兰的崩溃大哭收场…… 虽然张惠兰的情绪控制住了, 可她也放言,她绝不会给张建新出一分钱的学?费, 罗梅和张建康也不同意。 是?大嫂和二姐在镇上一家一家地去磕头求情,说你们放心,这钱不是?给我们家里人治病用的,是?给小五上学?用的,以后等他出息了,他会还钱也会报答你们的…… 就这样,才凑齐了张建新第一学?年的学?费。 回忆至此,张建新已经泪流满面。 以前他小的时?候,还没有?树立起正确的三观,所以他不明白——他也是?家里的男丁,姑妈为什么区别对待? 后来长?大了,在学?校学?习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的知识后,他更加无法理解她——她是?女性,却要?压榨家庭里的其他女性。她还媚男,可她又?对他奇差无比! 再后来,他已经不想去分析张惠兰这个人,只是?对此人深恶痛绝。 他拼了命也想考上好的大学?,也是?存着心想想要?离开这个家,离开恶毒狠戾犹如神经病一般的张惠兰。 直到?今天—— 到?今天,张建新终于明白过来,张惠兰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单纯的对他一个人抱有?那么大的恶意了。 原来,他是?被张惠兰换来的孩子啊! 他根本就不是?这个家的人,还占了这个贫穷的家庭本就不多?的资源, 她当?然恨他! 想到?这儿,张建新转头看了张惠兰一眼。 她茫然地张着嘴,牙壁上还挂着葱叶。 张建新厌烦地把头转到?一旁,淡淡地说道:“姑妈,你能不能……出钱送我去医院住院治疗?” 张惠兰尖叫,“你做梦!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人!还想要?我给你钱?你怎么不去死??!” 她太气愤了,情绪太激动了,吼叫声尖锐而又?刺耳, 不但连躲在不远处吃炒牛河的关月旖听见了, 就连派出所里正在值夜班的公安也听到?了,皱着眉头走出来,手指间夹着烟,朝着张氏姑侄坐的地方眺目张望。 张建新心里掀起了惊天骇浪! 他转头看向了张惠兰,“姑妈,你在说什么?” 张惠兰很慌。 因为她看到?了穿着制服的公安。 于是?她立刻控制住情绪,“我、我没说什么……” “我是?说,你、你不可能……不可能尿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尿血了!这怎么可能啊!” 张惠兰还是?很崩溃,“你怎么会尿血呢?这不可能的!” 张建新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为什么不可能尿血?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们张家人吗?” 张惠兰:…… 她吃惊地看着张建新。 其实,她这次来广州找小五,就是?为了他的身世而来。 但在她的想像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她先去学?校门口下跪、卖惨,占据道德舆情高地以后, 一是?希望学?校能组织筹款来救治小五的大哥张建康, 连台词她都已经想好了“长?兄如父十八载辛劳抚育幼弟积劳成疾患重病无钱医治”…… 然后,她会得到?学?校给的万儿八千的款子,押着小五回老家。 到?了老家以后,她会安排小五给张建康换肾。 但! 给张建康换肾就是?个幌子。 张建康都已经是?晚期了,换肾给他……根本就是?浪费! 对于暂时?寄存在小五身体里的两只健康强壮的肾,张惠兰一早已有?了清晰的使用规划: 一只给张文,一只给张武! 因为现在有?了晚婚晚育政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让张家的男人十六七岁就结婚生?孩子了。 所以张文和张武必须要?活到?二十五岁以后! 至于张惠兰为什么要?带小五回去、并且拆穿小五不是?张家的孩子…… 是?因为汪见雪发病了。 是?的,当?初张惠兰就是?给韩婷和罗梅接生?的护士。 两个孩子是?她亲手换的。 张惠兰眼睁睁地看着张家的女孩儿五丫,成为姜处长?的千金汪见雪。 但现在,汪雪见马上就要?死?了! 如果汪见雪就这么死?了…… 岂不浪费? 为了利益最?大化,当?然是?要?在汪见雪没死?之前,让张建新认祖归宗! 只有?这样,姜书远和韩婷会更加怜惜汪见雪,也会对张建新生?出愧疚之心,连带着也会对张家抱有?补偿的心态; 张家才能趁机挟养恩以筹钱。 只要?有?了钱,张建康或者还能再苟延残喘个一两年,张文张武也能早早体检、甚至还有?可能送他们出国去治病…… 瞧,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结局啊! (张建新:我一早就看清了她们敲骨吸髓的本质。) 现在张惠兰听说小五也尿血了? 她懵了! 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张建新见张惠兰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他冷笑,“当?初是?你亲手把我和汪见雪给换了的吧?” 张惠兰陡然睁大了眼睛。 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如同炸雷一般,轰得她两眼发黑,脑子也像浆糊一样! 第84章 第 84 章 荷叶糯米鸡饱腹又好吃!…… 张建新没有等到张惠兰的答复。 但, 她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 半晌,张惠兰才艰难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张惠兰拼命复盘: ——当初她换孩子,也是临时起意。 一九七一年的五十三十日深夜, 韩婷和她弟妹罗梅都?在市人?民医院的同一间产房里生?孩子。 罗梅是经产妇, 一连生?育了好几个孩子, 张惠兰根本不担心她,只是因为罗梅当时年龄大了,张惠民又已经去世,这?孩子是张惠兰弟弟的最后一个孩子。 她当然不能让罗梅有事。 张惠兰觉得, 还是得让罗梅在医院里分娩比较保险。 为省钱,张惠兰和罗梅约定好:张惠兰会先跟同事打招呼不收罗梅一分钱, 罗梅可以进产房生?孩子,但不能使用医院和产房里的其?他器械、药品之类的。 半夜时分,罗梅见了红,自己步行来了医院,报了张惠兰的名字进了产房。 当然了, 张惠兰也没真不管她,抽空帮着接生?了孩子。 是个又瘦又黑又虚弱的女?孩。 那会儿已经是凌晨, 罗梅困得不行,孩子生?下后,她连是男是女?都?来不及问?就?睡着了。 之所以说, 张惠兰是“抽空”帮罗梅接生?了女?儿, 是因为当时韩婷正闹腾得厉害。 韩婷是初产妇,她年轻、娇气、怕痛、老?是哭,还嚣张跋扈,动不动就?骂张惠兰和另外一个照顾她的护士。 她骂两个护士说你们?怎么敢让我生?孩子生?得这?么痛啊,你看看旁边的孕妇(罗梅)多安静, 她轻轻松松就?生?了!为什么我这?难、这?么痛?到底还要痛这?么久?我要让院长伯伯开除你们?什么的。 张惠兰很烦韩婷。 当韩婷的孩子刚从产道钻出半个头,和张惠兰搭档的另一个护士实在忍不住要拉肚子了,只能匆匆和张惠兰打了个招呼,跑去蹲坑了。 就?这?样,张惠兰独自一人?照顾着韩婷生?下孩子。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健壮的男婴,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他踢了踢结实强壮的腿儿,十分有力。 张惠兰差点儿没能接住! 罗梅刚才生?了个女?儿,张惠兰是知道的, 所以当韩婷焦急地问?“我孩子是男是女?”时, 张惠兰鬼使神差地没有吭声。 她盯着男婴看了一会儿,突然恶从胆边生?! 她只花了短短十秒钟,就?替这?两个刚来到人?间的婴儿做出了改变他们?一生?的决定。 她冷静地告诉韩婷,“是个千金。” 韩婷有点儿失望,“是女?孩儿啊……” 她刚生?完孩子,还很虚弱,但她趾高?气昂地要求张惠兰,“快把孩子抱给我看看。” 戴着口?罩的张惠兰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冷冷一笑。 她抓住孩子的脐带—— 狠狠一拽! 脐带的一头连着孩子,一头连着母亲的子宫, 张惠兰护着男婴,所以男婴无事, 初次分娩、毫无经验的韩婷不知道为什么孩子都?已经生?了出来,还会从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痛疼…… 她惨叫了一声,两眼发黑,陷入半昏迷状态。 张惠兰趁机飞快地将?两个孩子对?调,并且将?弟妹罗梅刚生?下来、虚弱得不行的t?女?婴一巴掌拍醒…… 女?婴发出了像猫儿一样的哭声。 张惠兰照顾好女?婴,抱到韩婷身边。 又把韩婷摇醒, 说道:“你的女?儿。” 韩婷虚弱地睁开眼,看着又黑又瘦又难看的女?婴,一脸嫌恶,“怎么这?么瘦啊!亏我还一天到晚的吃补品……” 说完,韩婷又忍着身体的疼痛,在女?婴面上响亮地亲吻了一下,喜滋滋地说道:“没事……咱家有钱!乖宝宝,妈妈以后会把你也养得健康漂亮的!” 张惠兰没吭声。 她满心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肥白强壮的健康男婴…… 太好了! 她们?张家终于拥有一个健康的男孩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张惠兰一个人?知道。 连罗梅、韩婷这?两个当事孕妇都?不知情…… 当时和张惠兰搭班的那个护士是有点怀疑的——虽然当时她顾不上罗梅,也没来得及看罗梅的孩子,甚至没空问?一句是男是女?,但依稀记得罗梅生?的孩子特别瘦。 后来罗梅带着孩子出院时,她见那男婴肥肥胖胖的…… 搭班护士也只疑惑了一会儿,就?不再怀疑了。 因为韩婷就?在现场,她还那么凶, 就算张惠兰有一百个胆子,也谅她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后来搭班护士还因为这件事,而和张惠兰开过玩笑。 张惠兰当时打着哈哈混了过去,内心着实被吓坏。 后来她找机会陷害这?个护士收受病人?家属红包,导致这?个护士被医院开除,这?才松了口?气。 所以!!! 小五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张惠兰的牙齿格格作响。 她惊恐地看着张建新…… 可她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张建新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张惠兰。 他知道,此刻正是张惠兰破防的时候。 他也知道,既然张惠兰选择在这?个时候从老?家跑来广州找他,势必已经盘算好——现在就?是她收获利益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要诈胡, 他要以极刁钻的角度来诈胡, 打乱她所有的既定设想! 是的,此刻张惠兰害怕极了。 她面色惨白地再次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张建新答道:“我爸说的。” 张惠兰陡然睁大了眼睛! ——张家小五的亲生?父母是张惠民,早在小五出生?前,张惠民就?已经去世了。 所以? 小五说的爸爸……到底是谁? 是、是姜书远吗? 半晌,张惠兰突然镇定了下来,她盯着张建新,说道:“小五,你还和姑姑玩心眼子呢!你嘴里说的爸爸是谁?” 不,她不相信这?事儿已经穿帮了! 因为前天中午,她还在药科学院的校门口?看到了姜书远! 那会儿姜书远还和她打招呼呢, 他根本没有认出她就?是换他孩子的凶手的意思! 然而—— 张建新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爸,是F市副市长姜书远,我妈是F市教委的主任韩婷,我是他们?的独生?子。” 张惠兰的心,又怦怦狂跳了起来。 张建新继续说道:“我爸今天上午找到我了,他说我和汪见雪出生?的时候在医院被抱错,目前还没有找到责任负责人?,但他掘地三尺也会把这?个可恶的人?给找出来!” 虽然张惠兰心如擂鼓,但她还是强行镇定了下来。 她并不相信。 因为张惠兰来广州之前,一直呆在F市市一医院照顾汪见雪,但直到她离开F市时,韩婷还不知道汪见雪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姜书远平时工作忙,女?儿住院大半个月,他也就?去看了两回,他更加不可知道! 何况张惠兰赶到广州时,一到学校就?遇上了姜书远。 如果?当时姜书远就?知道,他还有心思和曾逼校长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但—— 张建新又道:“我问?他,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突然找上了我。” “他说,他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是他妻子打电话告诉他的,也是他妻子说,汪见雪和我张建新被交换了。但具体情况怎么样,他妻子没有在电话里细说。” 张建新的这?番话,就?半真半假了。 真的是,这?事儿是真的,毕竟阿大都?已经打电话回来报信儿了; 假的是,这?事儿不是姜书远告诉张建新的,张建新到现在为止,还见过姜书远呢! 张惠兰开始动摇。 她知道,这?些当官的人?都?很有人?脉。 虽然姜书远人?在广州,但韩婷能和他联系上,这?也在情理之中。 张惠兰有点慌, 她很想问?问?韩婷是不是已经查出了当年换孩子的人?…… 张建新却继续说道:“他还告诉我,说无论是汪见雪还是我,我们?都?是他的孩子。现在汪见雪生?了重病,我爸希望我能捐一个肾给汪见雪,他还说……” 本来还怕得要死的张惠兰,一听说姜书远已经把小五的肾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她顿时双眉倒竖,鼻孔喷火! “不行!”张惠兰怒吼道,“谁允许你捐肾给汪见雪了?” “你是我们?张家养大的孩子,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家这?么穷还能养出一个大学生?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他凭什么想要我们?家孩子的肾就?可以拿走?一个?” “我张惠兰绝不同意!” “再说了,汪见雪一个姑娘家家的,她配要人?家一个肾吗?” 张建新心道,果?然如此! 他适时露出痛苦的模样,“姑姑,我是不是一定要给她捐肾?” 张惠兰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有姑姑在,谁也不能逼你捐胜!” 张建新又迟疑道:“可是他说,汪见雪已经等不了太久,如果?我见死不救的话……” 这?其?实就?是张建新感到最奇怪的地方。 他很清楚,在张惠兰的眼里,张家的男人?们?最重要。 他张建新的肾,多半是她留给张家男人?们?的绝佳礼物。 那张惠兰为什么要特意选择在汪见雪发病的时候,揭露他和汪见雪的身世呢? 她就?不怕汪家人?摁着张建新给汪见雪捐肾? 果?然,正在气头上的张惠兰冷笑道:“你放心,汪见雪根本等不到换肾的那一天!” 张建新听了,心里一紧。 他决定添把火、加点油,“姑妈,我……我还是想答应我爸。” 张惠兰愣住。 张建新,“我爸说,只要我会捐一个肾给汪见雪,等我本科毕业后,他会送我出国留学。所以我明天就?和他一起回老?家,准备做手术了……” 张惠兰冷笑,“汪见雪没那个命!” “为什么?”张建新佯装不解,“汪见雪年轻,身体底子也好,家里人?也舍得给她花钱买贵的药、请好的医生?……” 张惠兰再次冷笑,“她是等不到那一天的。” “怎么,你给她吃了酸钾碘?还是磺酸钾?”张建新突然发问?。 张惠兰想也不想地答道:“当然是磺酸钾……” 一句话还没说完,张惠兰愣住。 她面色惨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磺酸钾?” “磺酸钾不是治疗肾病的特效药吗?”张建新假装傻乎乎地说道,“我们?教授说了,这?个磺酸钾的药效特别好,又便宜……” 张惠兰没吭声。 她斜睨了张建新一眼,目露鄙夷。 呵,就?这?货色,还读大学、还本科呢! 连磺酸钾是第?一伤肾药剂都?不知道! 张建新当然知道。 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根据那天月月在校门口?的见闻,姜书远还曾经感谢过张惠兰,说张惠兰照顾汪见雪照顾得特别好。 这?…… 张惠兰是借着照顾汪见雪的机会,偷偷给汪见雪下了毒? 噢不,磺酸钾不是毒,而是正儿八经的药品,是治疗感冒的一种?寻常药品,但会加剧肾病患者的病! 难怪张惠兰一直在强调,汪见雪没那个命。 那肯定呀! 汪见雪都?已经开始发病了,还吃磺酸钾,可不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加重病情吗? 张建新强行压下心里的惊诧,努力掩饰住表情。 因为,张建新还最后一个问?题想问?:“姑妈,我还是想答应我爸……因为他答应过,会送我出国留学。” 只要他一走?,那么张惠兰精心挑选的两只健康强壮的肾,就?没着落了呢! 她能不着急吗?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能早点儿走?,最好是过年前。”张建新是故意这?么说的。 只要张惠兰认真思考一下,就?能知道——现在已经快九月了,如果?张建新真的决定捐肾,又怎么可能在过年前出国呢? 但,今晚张惠兰的情绪一直在极端的惊恐、焦急、惊疑不定之间徘徊。 她一听到张建新这?么一说,又急了,“你出什么国?谁让你出国!你不许出国!” 张建新不服,“为什么?出国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他就?是要激怒张惠兰。 因为在张惠兰t?眼里,他的腰子无非是想给张建康、张文和张武准备的。 果?然, 张惠兰急道:“你要是走?了家里人?怎么办?” 张建新故意装不懂,“姑妈你是说钱吗?我爸有钱,我让他给你们?钱。” 张惠兰被气得不行,“现在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 “想搞钱,容易得很啊!” “可以上你们?学校去筹点儿钱医治你大哥……” “还可以趁着汪见雪还没死,让你妈去和汪见雪修复一下母女?感情。你呢就?去和韩婷经营一下母子感情……这?钱不就?哗哗的来了?” “可钱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啊!” 张惠兰越说越着急,口?不择言地说道,“万一以后……张文张武突然出了事儿,你又不在他们?身边呢?!” 至此—— 张建新彻底明白了。 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一早就?知道张惠兰是个扒皮吃肉、还在敲骨吸髓的人?! 但当他知道,张惠兰把他算计压榨到如此地步时,还是忍不住又气愤又痛苦又委屈。 张建新不想再和她谈下去了。 他站起身, 张惠兰顿时紧张了,“小五,你干啥?你要上哪儿去?”她是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一见到张建新,就?再也不会让他离开! 张建新道:“我去派出所……” 闻言,张惠兰倒抽一口?凉气! “……先把我那三天工资领了。”张建新说道。 张惠兰听说他不是去报警,顿时松了口?气,“行!你快去拿,我就?在这?儿等你啊!等你拿到钱,我们?一块儿去你们?学校,找校领导反应筹款救你大哥的事儿!” 张建新不置可否。 他朝着派出所走?去。 不远处,关月旖一直紧盯着这?边儿呢! 她一早就?跟张建新约好了——只要他一站身,她就?马上打电话报警,把张惠兰抓起来! 关月旖飞快地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交了五角钱给老?板,然后打了个电话到周镇派出所, “公安同志你好!我要举报一个人?贩子!她叫张惠兰,现在就?在周镇派出所门口?等着!她穿着水红色衬衣、黑色裤子,她有点胖……她是赣省F市人?,十九年前在医院里偷了孩子……请你们?快点抓住她!” 说完,关月旖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张建新走?进派出所,“公安叔叔你好,我来拿一下刚才寄放在你们?这?儿的行李。” 公安挥挥手,“你自己拿——” 跟着,派出所里的报警电话响了起来,公安一接电话,“喂?周镇派出所,什么?有个人?贩子在我们?派出所门口??哎女?同志,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人?贩子?什么?她是赣省人??她穿粉红色衣服,你是谁……” 张建新弯腰拎起关月旖的行李,垂下了眼眸。 公安放下了电话,招呼另外几个人?,“快!有群众报警,说我们?派出所门口?有个人?贩子!” “啊?这?么猖狂的吗?是谁报的警啊?” “不知道!先报警啊,把人?抓进来再问?一下!不是就?放了她喽!万一是呢?” 于是,几个公安匆匆跑出了派出所。 张建新趁机也跟着出来了。 他朝着反方向走?了几步,看到公安们?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穿着水红色上衣的张惠兰。 张惠兰一看到穿制服的公安朝着她冲了过来,立时慌了,转身就?跑! 她不跑还好—— 一跑,岂不就?暴露她心里有鬼了吗? 霎时间,所有的公安都?去追,还叫喊道:“抓住她!那个红衣服女?的!她是人?贩子!” 这?里可是在镇中心最热闹的地方!而且还是在派出所门口?! 公安一追人?,周围的群众们?一下子就?激动了,也跟着追…… 张惠兰五十多了,还胖,她根本跑不动。 很快,张建新就?听到了张惠兰的鬼哭神嚎,“救命啊我是良民啊!我认识你们?派出所所长!你们?派出所所长欠我钱啊……” 张建新弯了弯唇角。 身畔传来关月旖的声音,“走?啦!” 他转过头,看到了关月旖漂亮的脸蛋。 张建新努力朝她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关月旖一怔。 要知道,张建新可很少这?么主动过。 等等…… 他的手怎么这?么冰冷?! “我们?走?。”张建新说道。 他拎着行李、牵着她,带她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一辆带车篷顶的电动三轮车已经等在了这?儿。 张建新带着关月旖上了车。 三轮车启动了,疯狂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驶去。 车篷里的空间不大。 张建新和关月旖挤在一起…… 他一直在哭。 哭着把他和张惠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这?下子,关月旖也觉得冷了。 她也挤了挤他。 仿佛只有和他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感受到他的体温,才能汲取到一丁点儿的微温。 这?个张惠兰真的好可怕! 比祁俊还坏! 至少祁俊也只阴恻恻的PUA人?,并没有想要害死谁。 而这?个张惠兰,她是真的会杀人?啊! 这?一世的汪见雪,也不知道会不会死在她手里! 前世的汪见雪也是同样的命运吗? 啊,也不知道前世的汪见星到底有没有避开张惠兰的陷害。 按说,张建新这?么聪明,他能从张惠兰的嘴里,挖出她筹谋的秘密…… 就?应该不会着了张惠兰的道儿! 再加上,张文张武似乎人?也挺好的,不像是肯要张建新腰子的人?! 那—— 前世的他,为什么左腹处有疤?! “张建新,”关月旖靠着他的臂膀,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不要有事啊!” 这?份关心,令张建新泪如雨下。 这?是他懂事以后,头一次哭得这?么畅快。 就?是因为有她在—— 他才敢放心地宣泄所有的负面情绪! 现在,他也是有人?撑腰的人?啦! 虽然她的力量也很弱小。 但她给予了他拒绝的勇气! 好,那就?让他来好好见证一下,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吧! 关月旖和张建新赶到火车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 去售票大厅一问?,正好有一列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 不过,没有卧铺也没有坐票,售票员卖了两张月台票给她俩,让她俩先进站,然后上车补票。 就?这?样,两人?拿着站票飞快地冲进出发口?、又飞快地找到了月台,冲上了开往赣省、将?会经过F市的绿皮列车。 上车以后,两人?先去找列车长补票, 列车长告诉二人?,“下半夜四点半可以给你俩补卧铺,从现在到四点半,你俩先去餐车坐着。到了四点半,乘务员会去餐车找你们?的。” 关月旖谢过了列车长,和张建新一块儿去了餐车。 两人?去了餐车车箱, 关月旖问?张建新,“你晚上没吃宵夜吧?我在镇上买了糯米鸡,你将?就?着吃一点。”她从行李里拿出被|干荷叶包着的糯米鸡,递给张建新。 张建新刚刚剥开荷叶,就?听到有人?向关月旖打招呼,“关同学?是你吗?” 关月旖与张建新都?觉得有些惊讶。 怎么? 关月旖的社?交圈子已经这?么宽了,半夜搭火车还能遇上熟人?? 二人?齐齐转头一看—— 皆尽惊呆。 关月旖失声惊呼,“张叔叔?” 第85章 第 85 章 清甜润肺的黄皮果 关月旖刚喊了声张叔叔—— 就知道自己叫错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 ”她先道歉,然后改了口,“姜叔叔好!” 是的, 这人正是姜书远。 只是一看到这张极度相似的脸, 关月旖心?里?总是先入为主的想到汪见星…… 才会每每叫错。 不过, 姜书远已经顾不上理?会关月旖喊了他张叔叔、还是姜叔叔, 因为他看到了张建新。 然后他眼?里?就再也没?有别的人、别的事了。 少年剃着短短的寸板头,正微侧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于是, 姜书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少年的头型、脸型,五官…… 姜书远愣住。 少年五官俊秀, 眉尾上挑,斜长入鬓,一双桃花眼?星光熠耀, 他穿着半旧的白衬衣,干净朴素,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个人素养极佳的人。 也不知为什么, 这少年给了姜书远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好像…… 非常熟悉、又十分亲切地感觉。 恍恍惚惚的, 姜书远仿佛看到了少年时期的他自己。 那是五八年到六一年的姜书远。 他上大学的时候。 是的,在那个年代, 能上大学的人很少很少。 姜书远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 他的家庭环境非常压抑, 所以他在省城上大学那几年,远离家庭、远离了那个压抑的环境, 成为他一生中最最最快活无忧的时光。 他每次一开?学,就会坐着火车,高高兴兴地从家去学校; 但每次一放假, 总是找尽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回t?去—— 比如说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哪里?玩, 比如说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什么活动, 还比如说要去哪里?参观、体验劳动…… 想到这儿,姜书远忍不住笑了。 他倒是笑了。 可张建新笑不出来。 虽然月月没?告诉他,眼?前这个中年人是谁, 但从月月的那句“张叔叔”和“对不起,姜叔叔好”…… 张建新已经猜出这人的身?份——他就是姜书远! 果然—— 关月旖扯了扯张建新的袖子,“张建新,他就是姜书远姜叔叔!” 然后关月旖又对姜书远说,“姜叔叔,他就是我的同?学张建新。”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姜叔叔,我没?说错吧?张建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姜书远再次认真地打?量着张建新。 上一次小关告诉他说,他和张建新长得?很像、甚至还带他去学校宣传栏看了小张的照片。 说实话,从照片上看…… 小张的一寸证件照片,确实和姜书远在初中、高中时期的证件照很像。 但这个时代的证件照嘛, 尤其是男同?志,大家的发型、衣着……甚至连精气神也都差不多。 如果脸型、五官、气质也差不多的话,拍出来的照片看起来十分雷同?。 姜书远已经五十了。 他曾经见过有人的证件照和他的证件照几乎一样。 他和那人还是同?一个单位的呢! 从照片上看来,两人甚至有九成相似,只有些细微的差别; 真人么,只能说两人的五官在某个角度看起来有些像; 但差别很大—— 姜书远是个瘦高个儿。他从年轻一直瘦到老,个子极高,年轻时大约有一米八八,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佝偻,身?高大约一米八四、八五的样子; 他同?事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现在也年纪大了,再加上婚姻幸福,原本瘦削的脸盘子越来越圆,身?材也有些发福了。 所以当小关指着小张的照片、告诉姜书远说“叔叔你和我同?学真的长得?很像”时…… 姜书远是不以为意的。 当时他心?想:你是没?见过照片上和我更像的人。 但现在,当姜书远见到了张建新的真人以后,就不这么想了。 他愣愣地看着张建新。 眼?神就像扫描仪似的,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张建新。 天哪! 他好像看到了年轻版的自己。 突然—— “乘客同?志们,请问这个包是谁的?”乘务员大声问道。 霎时间,餐车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乘务员那儿。 只见乘务员指着行李架上的一个包—— 那个包不知怎么回事,竖放了起来,导致包包的一角探出了行李架。 “这包是谁的?收好它,当心?掉下来砸到人!”乘务员说道。 张建新立刻站起身?,“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包,我马上过来收拾一下。” 然后他走?到一旁去,伸手将行李包收拾好了。 他也是瘦高个儿,站在行李架前,轻轻松松地整理?着; 旁边甚至有个老太太也在央求他,“小伙子,你帮我也把包往里?头推一推吧,那蓝色的就是我的包。” 张建新依言照办。 等?他收拾好行李包,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不由得?愣住。 因为—— 姜书远竟然哭了! 张建新惊讶地看向了关月旖。 关月旖耸了耸肩。 刚才她一直很认真地盯着姜书远。 然后,她看到姜书远愣愣地着着张建新……很突然就红了眼眶,然后满眼?蕴泪。 在这一刻,姜书远激动得?—— 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因为,张建新太像他了! 不仅仅只是张建新的长相和气质, 就连身?材也像啊! 姜书远的身?材很有特?点——他个子高、腰短,所以腿长。 他爸姜宽、以及姜氏家族里?的大多数男性,都有着同?样的特?征。 所以姜书远的裤子,只能请裁缝做,才能合身?。 否则,如果是去供销裤、或者百货公司买现成的裤子……腰围、臀围合适的,裤腿肯定会短。 而眼?下,张建新就穿着短了一截的裤子。 以前关春玲多顾着上下九铺子的生意时,常给孩子们买些换季打?折、价格便宜质量又好的衣裤。 关春玲也有注意到张建新的特?殊身?材, 所以她也会特?意寻找裤腿比较长的男裤。 也不是没?给他买过, 但最近关春玲多顾着下周村的铺子,去上下九的时间不多,她至少半年没?给张建新买过裤子了。 张建新呢,以前在家里?永远都处于吃不饱状态,刚来学校那会儿,他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瘦得?像根竿子; 来学校后,关月旖和以前的陆瑶很照顾他吃饭,他自己有优等?生奖学金,外?加周末还会去打?工挣钱,最重要的是,学校食堂出品的饭菜虽然不怎么美?味,但价格便宜、分量很足、油水也很够。 于是,张建新开?始迅速发育。 他现在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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