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法无天……” 郑毅哭嚎着,一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官府衙役也纷纷点头,愤愤地看向明歌等人,他们就不信,这女娘能出的了钱塘! 等知府大老爷来了,直接给这伙人下大狱! 郑管事见侄子满身是血,一身伤,鬼哭狼嚎地扑上来,连忙停车,脸色铁青险些要将这混账玩意儿踢死! 这混账玩意儿平时仗着他的权势为非作歹也就算了,强娶民女、鱼肉百姓也都随他,结果这事竟然闹到了家主面前。 他虽然是苏父的管事,但是到底不是主人!马车内坐着的才是主人! 早在数日前泉城发生的事情就尽数传到了钱塘来,听闻风氏走的是水路,极有可能会途径钱塘,今天一大清早,风家继承人风眠洲就到了苏府拜访,家主亲自出来迎接,就喝了一盏茶的功夫,风家的护卫就来报,说女娘被人欺负了,还差点要强抢走! 风眠洲当场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位是什么身份?风氏富可敌国,掌握着大夏朝一半的商业命脉,而且风氏与各世家、跟皇族都交好,属于是左右逢源的那种,家主听闻风家女娘被人欺负了,连忙跟着出来。 等乱糟糟的信息沿途传到他耳中,他才知晓始作俑者是他这混账侄子。 郑大管事险些两眼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就在众人摇头叹息时,只见驾着马车的郑家大管事一脚将郑毅踢翻,然后下车,恭敬地微笑道:“家主,风郎君,到了。” 马车被打开,率先出来的是苏家家主,其次是高大清俊的郎君,月白绣着云纹的锦袍,外罩着一件黑青色的狐裘大氅,周身贵气逼人。 风眠洲俊脸沉沉的,一下马车,风家护卫队的人就紧跟着过来,黑压压的人站了一街道。 风三上前恭敬地说道:“郎君,幸不辱命。女娘无事。” 被踢翻在地的郑毅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有些傻眼地看着踹他的舅舅,然后呆滞地看了一眼跟苏家家主一起下马车的风眠洲,倒吸一口凉气,面如死灰。 围观众人看着这一幕,面面相觑,啥情况? 一脸绝望的酒娘呆呆地看向明歌,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明歌也好几日没有见到风眠洲,此刻见他来了,冷哼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慢,这里有人当街强抢民女,还说要将我卖到画舫上一辈子上不了岸,你自己看着处理吧,若是你不会处理,那我自己来办!” 风眠洲听到“要将她卖到画舫”上的言辞,脸色陡然冷下来,江南多画舫,画舫上多是一些可怜女子,被迫做的都是伺候人的营生。 “谁说的?”声音冷如寒冰。 明歌懒洋洋指了指瘫坐在地上的胖子:“他说的。” 风眠洲冷冷看向郑毅,话却对明歌说道:“闭眼,别看到脏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拔剑,剑光冰冷,只见鲜血迸溅,瘫坐在地上的当地恶霸已经如同杀猪般地捂着裤裆叫出来,直接疼死了过去。 郑管事看了一眼家主,见家主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心里一凉,跪在街上哀嚎道:“家主饶命,这混账干的事情我半点不知道,冲撞了风家女娘,活该他赔命!我这就押着他去给女娘赔罪。” 苏家家主高深莫测地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 郑家管事他用的顺手,但是得罪的人是风家继承人,那就让他侄子给风眠洲赔命吧,这位风家郎君可不轻易拔剑。 苏家主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明歌,猜出她的身份,一个在泉城数日就让谢氏四分五裂的女娘,月明歌的名字已经传遍了九洲各世家,听闻昭和太子对她也有意,这样的人,苏家可得罪不起! 郑管事脸色发白地让人将侄子泼醒,强压着他去给明歌磕头认罪,这混账东西简直是要连累全家人去死! 郑毅刚昏死过去就被寒冬腊月的冰水泼醒,然后又被舅舅押着去给明歌磕头,这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这女娘虽然不是世家贵女,但是她是世家郎君的心尖尖,那郎君连苏家家主都不敢得罪! 这一下,郑毅怪叫一下,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苏家家主见状,微笑道:“贤侄,这件事情就交给府衙去查,天寒地冻的,贤侄和月娘子不如去苏家用膳,暖暖身子,今日日落之前,府衙一定会给月娘子一个满意的答复。” 风眠洲点了点头,将沾血的剑丢给了风三,走到明歌面前,清俊如玉的面容看向她,哑声说道:“这么冷的天,别冻到了。” 他伸手将她的兜帽戴起来,宽大的手掌轻轻地按在兜帽上,隔着兜帽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动作珍重,如珠似宝。 第448章 希望明年梨花如雪,满枝桠 明歌见他一言不发就动手惩治了那恶霸,还破天荒地来摸她的脑袋,薄唇微抿,原本不觉得什么,这一刻突然有些委屈。 他一点都不合格,明明是跟他签了生死契约的小仆人,回到中洲之后,只顾着忙他的大事,还跟她生气发脾气。差评差评差评! 见她低着头,卷翘的睫毛颤呀颤,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风眠洲脸色微沉,看向一边的风三。 风三低声说道:“女娘受了好些委屈,那厮说话太难听了,而且女娘之前还莫名其妙被钱塘的贵女们奚落。” 明明他们就走在路上,明歌都能被当地的贵女奚落,这钱塘的民风也太差了点。最关键的是,出言不逊的是苏家的女娘。 风眠洲眉头一皱,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回头对苏家家主说道:“世伯,改日您去盛京,必会尽地主之谊,今日我们便先告辞了。” 苏家家主闻言一愣,他这是,连带着苏家都记恨上了?竟然不住在苏家,也不向苏家借船了? 苏家家主脸色微变,原本还打算吊着他一日,想多换点利益,譬如将锦绣那丫头介绍给他认识,这么看来,因为一个下人,事情直接给搅黄了。 苏家家主心里憋着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生死的郑毅以及郑大管事,郑管事心里一凉,吓得手都有些抖。 “贤侄,既是我苏家下人管教不严,我更是要弥补一二,好好招待你和月娘子,不然岂不是要被世家大族笑话我们苏氏不懂礼数?” 苏家家主苦口婆心地说道,“莫要因为一个下人,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风眠洲:“世伯多虑了 ,只是适才想起在钱塘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明歌见他们俩一个挽留,一个想走,拉拉扯扯的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顿时不悦道:“走了!冻死了!” 她甩开风眠洲的手,径自朝着酒肆的女掌柜说道:“我会在钱塘留两日,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来寻我。无论是留在钱塘还是离开,都由你自己做主。” 明歌说完,裹紧貂绒大氅,越过一堆府衙衙役,径自往前走。 风眠洲见状,连忙带人跟上,一时之间,酒肆门前走了一半的人,只剩下苏家人和围观的看客。 苏家家主脸色隐隐难看,看向最得力的管事,说道:“天黑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家家主说完径自上了马车离开。郑大管事跌坐在地上,看着苟延残喘的侄儿,心凉了半截,这混账玩意儿没的救了,就连他都要受牵连。 苏家的人离开之后,街道上围观众人瞬间就炸开了锅,将酒娘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着那女娘的来历。 “酒娘,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不仅不用嫁入郑家为妾室,得了自由身,而且还替钱塘除了一害!那女娘到底是什么人?” “明明是那位小娘子的功劳,她身边的郎君一看就是世家大族的继承人,那岂是一个管事侄儿能招惹的,真是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酒娘,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酒娘呆呆看着明歌消失的方向,默默地磕了一个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进了酒肆收拾细软,准备拿回哥哥嫂嫂手上的那份婚书就离开钱塘,投靠远房姑母。 郑毅不仅被废了,而且只剩下一口气,后续若是苏家想拿他的命去填那位女娘的怒气,明年郑毅的坟头草就该有半人高了。 这桩事情郑家一定会记在她的头上,等到那女娘一走,定然会疯狂报复她,钱塘是彻底待不下去了。 * 风眠洲一行人见苏家人没有追上来,直接去了钱塘最大的客栈投宿。 赵管家接到讯息赶回来,见郎君竟然没有去苏家小住,而是住在客栈,顿时大吃一惊,问了风三事情经过,忍不住皱起眉头。 此次从泉城返回盛京,郎君和大公子兵分两路,一个走海路,一个走陆路,就是为了分散风氏敌人的注意力,让人拿捏不准南珠子在谁的身上。 “郎君,我们与苏氏交恶,苏氏会不会不借我们船只,泄露我们的行踪?”赵叔深深叹了一口气,郎君只要遇到月娘子的事情,就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件事情固然女娘受了委屈,但是郎君下手也没有留情,风氏和苏氏还是可以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风眠洲眼眸深浓如墨,看着客栈外面繁华的街道,淡淡说道:“船没有,可以再找,实在不行走金陵,江南不是苏氏一家说的算,至于行踪,我们上岸开始就一定会泄露,但是无论如何,我的人不能受委屈。 父亲常说,他厮杀半生,拼下偌大的家业,为的就是风家的人在哪里都能不受委屈,我亦是如此。无论是明歌,还是你们,都不需要委曲求全。” 风三和赵管家闻言,神情微动,赵管家眼圈微红,家主确实是好家主,生的几位公子也都是顶好的,尤其是郎君,那样骄傲清贵的人远赴南疆之地,九死一生地带回鸦羽白和南珠子,如今归途凶险,但是郎君却依旧不肯让自己人受一丁点的委屈。 赵管家感叹道:“诸事皆由郎君拿主意,我这就联系姑苏的林氏,林氏曾欠家主一个人情,那人情换船和沿途的平安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风眠洲点头。 赵管家领命而去。 风三见钱塘一行落空,低声说道:“郎君此去苏氏不顺利吗?” 风眠洲眼眸微深,这一趟去苏府拜访,才发现父亲身中剧毒的消息应当已经外传,外界对此多有猜测,苏家也多番试探,没有言明借船,只让他安心留下来,如今看来要是从苏氏借船,他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从来都是人走茶凉,父亲多日不曾露面,外界流言纷纷,苏氏不过是审时度势,想从时势中捞到更多的利益罢了。”风眠洲声音微冷,忽而问道,“明歌呢?” “女娘到了客栈就关了门。” 风三将今日苏锦绣等一众贵女奚落她的事情一一告知。 风眠洲脸色微沉:“你派人去核实一下酒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再注意一下苏氏的动静。” “是。” 风眠洲起身,去敲明歌的房门:“明歌,在吗?” 他敲了半天没有人应声,脸色微变地推开门,只见房间内空荡荡的,只有一扇临街的窗户开着,冷风飕飕的灌进来,哪里有明歌的身影。 风眠洲俊脸陡然苍白起来。 “来人——” “郎君!”风氏护卫队的人闻声前来。 “可有见到女娘出去?” “不曾。” 风眠洲握紧拳头,走到窗前,只见窗户外临着一条居民的小巷子,白墙青瓦,几株寒梅探出墙头来。 他勘察了一下窗台的脚印以及青瓦上的痕迹,深呼吸,她是跳窗走的! 风眠洲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声音低哑起来:“召集附近风氏所有人,去找女娘。” * 江南与明歌所想的大不相同。 季节不对,没有阿娘说的杏花满树如雪,也没有桃花庵,桃花庵里也没有桃花仙,一切都像是话本上杜撰出来的,或者是她对江南的一切想象的太美好。 幼年时她曾问阿娘,她爹在哪里。 阿娘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言语,看的是江南的方向。她想,江南到底有什么特殊,能让阿娘黯然神伤了十多年,还有她阿爹又是谁,为何没有随阿娘一起回到大月国。 到底是什么样薄情寡义又风采绝世的郎君,骗了她阿娘的芳心,又背弃了她。 明歌在墙头折了一支红梅,看着上面霜冻的梅花,冷笑了一声,江南也不过如此,中洲的世家子弟也不过尔尔。 她戴起兜帽,捏着那一枝寒梅,穿过静谧的巷子,扣响了一座庵堂的门。 那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庵堂,庵内住着三五个比丘尼,香火不算旺,只有附近的信女偶尔会来祭拜一二。 庵内种了一棵梨花,冬日里没有如雪的梨花绽放,只有光秃秃的枝干,她站在树下,朝着师太福了福身子,给出暗号,说道:“我来取阿娘存放在这里的物件。” 那师太看清她的脸,十分激动,深深地行礼鞠躬,说道:“女娘稍等,当年族长确有旧物留下。” 明歌点头,大月国避世而居数百年之久,并非真正的与世隔绝,不闻中洲事,每一代大月国子民只要闯过山门,都可以去中洲历练,而中洲各地都有当年先祖留下的隐卫,一代传承一代,或入朝为官,或出家清修,或大隐隐于市。 此次下山,她不得不动用隐卫的力量。 庵内的师太去而复返,取来了一个束口的粗布袋子,恭敬地递给明歌。 明歌微微一笑:“多谢师太,这是我添的香油钱。” 她取出船上风眠洲送她的明珠,这些珍珠都是海里采摘来的,没有任何的印记,找不到出处。 “女娘稍等。”师太见她摆了摆手就要离开,连忙喊住她,“女娘可有心愿?” 大月国只有每一任的国主才知道隐卫的所在,她们等了一辈子,有幸见到了两任国主,小国主竟然没有任何任务要交代吗? 明歌将墙头摘来的梅花放在梨树下的石桌上,看着凋零的叶子,微微一笑,说道:“希望明年杏花如雪,满枝头。” 她摆了摆手,取了那束口的袋子,就此踏出了庵门,扬长而去,只留下一枝霜冻的寒梅。 师太看着小国主消失的背影,朝着她的背影深深一拜:“我佛慈悲,愿佛祖保佑女娘。” 师太垂眼,掩去眼底的潮湿,微微一笑,小国主似乎很是洒脱不羁,愿她早日结束游历,回到大月国,远离中洲的一切,这里的人和事,就如同漫漫的长夜,能将人心吞噬的只剩下黑暗。 当年大国主经历的事情,莫要在小国主身上发生。 明歌取了阿娘的旧物,走过数条街道,随意地进了一家茶楼,点了一套茶和茶点瓜子,然后烤着火,听着茶寮里说书人的故事。 茶楼外下起了小雨,小雨中夹着雪子,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片雪花。 “下雪了,今年真是十年来最冷的寒冬了,竟然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是个好年,今年的烧刀子酒估计都会卖的比往常多一些。” “你们听说酒肆女西施酒娘的事情吗?听说郑家郎君想娶她做十八房小妾,结果你们猜怎么招?” “莫不是被强娶了去!郑家可是苏家家主最信任的管事,一般小娘子落到郑毅手中,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呀。” “奇就奇在,女西施没有被郑家强娶,郑家郎君还被人废了,就连苏家家主都惊动了……” 说书人的故事告一段落,茶楼里的茶客就说起了一个时辰前发生的稀罕事。 明歌垂眼,听着那些八卦,然后伸手解开束口的袋子,取出里面的一幅画来,那画已经有些年头,上面画的是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娘,冰肌玉骨,巧笑倩兮,女娘身后是满树梨花,梨花簌簌下落,就如同此刻茶楼外飘的鹅毛大雪。 她摸着阿娘的面容,指尖落在了落款处——兴德九年,鹤壁绘于寒山寺。 兴德九年!鹤壁! 她眼眸一点点地冷下去,想起泉城时曾问过秋玉秀,位高权重的晋国公姓甚名甚,可有表字。 当年秋玉秀笑着说道:“父亲秋玉成,字鹤壁,明歌,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她低低笑出声来,字鹤壁!原来真的是他。 茶水渐凉,茶楼外的雪越下越大,有卖唱的祖孙俩拉着二胡,唱着清丽婉约的江南小曲,她从锦袋中随手摸出一块玉璧,丢出去打赏,淡淡说道:“唱的很好。” 那祖孙俩惊喜交加,又换了曲子来唱。 茶楼的小二来添茶。 她摸出锦袋里的珠玉,又点了两套茶。 不出片刻,城东茶楼有位出手阔绰的女娘用珠玉宝石打赏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风眠洲冒雪找过来时,茶楼里已经人满为患,明歌独自一人坐在临窗的雅座上喝着茶,小脸雪白似玉,神情淡漠疏离,明明是繁华喧嚣之地,她却一身孤冷。 风眠洲心口隐隐刺痛,觉得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第449章 她有秘密瞒着他 茶楼内,众人兴奋地看着坐在窗前的女娘,见她墨发如瀑,面容皎洁似月,身上穿的是十分素净的夹袄和襦裙,瞧着式样不是江南的服饰,静静地坐在那里,随手丢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明珠和玉珏。 钱塘这么多年没有出过这样轰动的事情。 三条街外会吹拉弹唱的手艺人都闻讯 赶来,黑压压地挤到了小茶楼前,想为这女娘献唱,但是看着她那张花容月貌,又有些自惭形秽,说话声都不敢大,生怕惊吓了这位女娘。 “这玉珏价值连城,瞧着不像是民间的式样,倒像是盛京那边的。” “兄弟,你这么一说,这玉珏上面的图腾分明是国姓啊……” “快看看,明珠上面有没有标记,别是从宫里偷盗的江洋大盗,拿这些贵重物品来销赃的。” “兄台,你长得像猪头,说的话也十分的猪脑子,你见过这么美的江洋大盗,见到青天白日在茶楼里销赃的盗匪?就算这位娘子打赏的都是宫中之物,那也是宫里出来的贵人……” “没错没错,这女娘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就连张举人都不敢上前去搭话。” 张举人是茶楼里的常客,平素最爱多管闲事,谁家鸡被偷了,买肉少了一两,投到他这里,张举人都管,因他是兴德年间的举人,也曾在官场里历练过几年,后来因为得罪了权贵被贬,就做了一个闲散的教书先生,但是邻里都十分的给他面子,尊称一声举人老爷。 张举人听着茶客们的议论声,不禁苦笑,他倒是想上前去搭讪,但是这女娘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冰冷的威慑力,黑眸所到之处,令人噤若寒蝉。 他也曾面见过天子威严,也曾在官场见过刀光剑影,但是在这女娘面前,却不敢上前去叨扰她的那一份清净。 优越到极致的骨相美,珠玉堆砌的贵气,以及那种漠然一切的姿势,都让望而却步。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很快屋舍和地面上就覆盖了一层雪白色,街边的树木枝芽上都笼着薄薄的雾凇,茶楼里,小炉内的炭火滋滋地燃烧着,沸水“咕噜咕噜”地叫着,唱曲的祖孙两已经换了三首江南小调,又换了一首南疆那边的小调。 明歌垂眼小口地喝着茶,睫毛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落下一泓暗影。这曲子他们唱错了好几处,南疆的小调不是这样唱的。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看向窗外,街道上静悄悄的,就连茶楼里都瞬间安静下来。 风氏的护卫队黑压压地守在茶楼前,冰冷的铁剑比雪花还要寒冷三分,茶客们静若寒蝉地看着领头进来的年轻世家郎君,他身材修长峻拔,面容清俊如玉,一双黑眸沉沉的,犹如钱塘冬日的潭水,深不可测。 周身清贵的郎君解开满是落雪的鹤氅,驱散着身上的寒气,然后径自上了二楼,走到了那女娘面前。 众人屏住了呼吸,见那郎君只是抖开了纯黑的鹤氅,披在了女娘身上,俯身低哑说道:“该回家了,月牙儿。” 华丽的黑色鹤氅将女娘裹得严严实实,男人高大峻拔的身躯遮挡住全部的视线,在那窗台的一角,犹如一个风雪不侵的世界。 流水的护卫进了茶楼,茶客们不敢再看,尽数低头。 明歌知晓是他,他身上有她种下的蛊,几里外都能感应到,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找来,他这样骄傲的世家子,就算是道歉都不低头,只是夜里默默地送着赔礼的礼物,他为何要来找她?为何是他,不是别人? 明歌视线回笼,抬眼看向他,身上鹤氅还带着他的体温,他长得太高,她只看到了他优越的下颌线以及宽厚的胸膛。 她眼眸闭了闭,小脸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很是委屈地说道:“下雪了。” “嗯。”风眠洲低声应着,又沉又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所以,你怎么才来?” 她都走了大半个钱塘,拿到了阿娘的旧物,在茶楼里听了四首曲子,他才找来。 风眠洲看着委屈的大月国女娘,大掌抬起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丝,低哑说道:“下次不会了。” “不会让你失望了。” 他低低地补了一句。 明歌眼眸瞬间有些氤氲,忽然觉得阿娘为何会留念江南的岁月,大月国很好很美,山里的日子也很是清净,只是太过安静,每一天都有一年那么长,不似山下的日子,吵闹繁华,那些人心有坏有好,酒也分七八九十种,每年的梨花开了,还能约到一起喝酒的人,难怪大月国的后人都要入世才能出世。 只有浮华红尘里走一遭,见过人世冷暖,才能守得住那一份山里的清净吧。 她鼻子抽了抽,轻轻说道:“风眠洲,以后我会想你的。” 还未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 她声音很轻,但是世家子的耳朵是何等的灵敏,清清楚楚地字字听见,风眠洲大掌一僵,许久说道:“我带你回客栈吧。” 明歌点头,戴上兜帽,然后就见他伸出手来,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 “下雪了,路滑。” “哦。” 她想了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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