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年前所做的事情,还是现在和谢氏来往的事情,都足以令他和赵氏万劫不复。 他只是不愿意盛京再流血了。 因为流的血已经足够多了。 萧缭上了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巷子里。 赵不凡看着雪地里的车辙印,看着白雪簌簌下落,很快就将车辙印掩盖,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恶寒,萧缭知道他和谢氏秘密来往的事情,知道泉城发生的一举一动,他甚至和他先后脚抵达庭院,他也知道大剑师病危的消息! 但是这些年他一直按兵不动,掌握敌人命脉弱点却按兵不动,是何等的可怕。 他到底想做什么? 以前赵不凡觉得萧缭想做大盛朝的第一权臣,想把持朝堂,想青史留名,想做陛下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做陛下的耳目,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他觉得这位右相大人和陛下似乎并不完全是一条心的。 他不知道萧缭要做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今夜谢景焕不走,就真的要走不成了。 赵不凡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的庭院,大步流星地回家,盛京即将有一场恶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要牵扯进多少势力,风雪已至,若是躲不过,他还来得及跟家人告别,来得及带着铁甲卫站好最后一班岗。 天色很快就暗沉了下来。 萧缭和赵不凡走后,谢景焕一直坐在庭院内,纹丝不动,很快周身就被白雪覆盖 ,渐渐化为一座雪人。 夜幕降临,西坊的灯火一家家地亮起来,很快就连成一片灯海。 “从小孤山上看盛京城,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不夜城。我来中洲时的心愿之一,就是想在月夜下,踩着这座浮华的不夜城,一醉三四年。” 少女欢快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然而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如今她在众生塔上应该看了十年这样的夜景,也许早就看腻了,也许,也该梦醒了。 谢景焕猛然睁开眼睛,看着廊下亮起的灯笼,沉声说道:“有几家回信?” 谢风从暗处站出来,低声说道:“七家,赵不凡去了帝宫,带着铁甲卫死守宫门,今夜不会出宫。郑家会在约定的时间放火烧钦天监,吸引目光,李家老太太病故,秘不发丧,只等着家主的命令,扶灵归乡,牵扯住守城军。 崔氏、李氏、赵氏不肯派兵,但是也没有明确回绝家主的联盟,他们应当是要再审时度势。 萧家。” 谢风脸色凝重,继续说道:“萧缭在千金楼订了一桌席面,未宴请任何人。” 千金楼距离众生塔不过三条街,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地。就算赵不凡带着铁甲卫死守宫门,不出宫,但是萧缭手下有100弓箭手,都是军中箭弩,这是明面上的战力,暗地里守着众生塔的暗卫营,更难对付。 这可是高祖陛下亲手培养起来的暗卫营,那些人全都是死士。 第709章 剑出鞘 “千金楼?”谢景焕如若没有听到那些可怖的战力,淡淡问道,“还是以前那家千金楼吗?” 谢风低声应道:“是,只是酒楼早就倒闭了,这些年如同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接手,一直荒废在那里,渐渐成了一座荒楼。” 盛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座酒楼,而且还是当年日进斗金的酒楼荒废在那里,本身就十分的诡异。 那可是风氏的千金楼,和前朝的摘星楼一样,曾经在九洲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惨淡,摘星楼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高谈阔论的学子,也没有直达皇权的登云梯,如同早就湮灭的王朝一般。 谢景焕点头:“足够了。” 只要今夜钦天监的火能烧起来,朝堂的目光就会聚集在钦天监,只要李家老太太能发丧,李家发丧的队伍在城门口和守城军起了冲突,只要崔、李、赵氏在关键时刻添个乱,就足够了。 余下的路,需要他自己去走! “属下愿誓死追随家主。”谢风单膝跪地,手捧长剑,低声说道。 黑暗中,余下的十二死士现身,无声地传达着这个讯息。 谢景焕看着视死如归的谢氏儿郎,握紧手中的剑,低哑说道:“子时行动。” 他抬头看天,马上就要除夕了,过了除夕,便是第十年了。当年没有做的事情,如今也该去做了。 夜色一点点地深浓。大雪簌簌下落,盛京城很快就成为了一座雪城。 炉火滋滋地燃烧着,温烫着炉中的清酒,桌面上,酒菜未动,凉了又换,凉了又换,依旧是相同的菜品。 荒废多年的酒楼里,纵然被里里外外清扫过一遍,依旧散发着岁月腐烂的味道。 萧缭倒着温好的酒,亲自倒酒,将面前的八个酒杯一一斟满。一杯敬谷霁,一杯敬风眠洲,一杯敬明歌,一杯敬谢景焕,一杯敬将死的大剑师,一杯敬小草,一杯敬秋慕白,最后一杯敬他自己。 今夜之后,故人又要死一批,往后就更加孤独了。 萧缭将桌子上的酒撒在地上,低低笑出声来,死人就祭拜,生人就遥祝,等到他死的时候,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来祭他一杯水酒? 当年相识的那些人,大多故去了,没有故去的也都要死了,这九洲有时候,真是无聊透顶啊! “大人,子时将至了。” 萧缭淡漠地点头,起身走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众生塔,越过塔看向其后的帝宫,乃至更远的芸芸众生。 “谢家主出庭院了。” 萧缭依旧没有动,仰头看天,有些遗憾,今夜没有月亮呢。他习惯了每到十五月圆的时候,去众生塔坐一坐,在塔下看一看明歌,有月亮的日子,明歌的心情就会好一些。陛下的心情也会好一些,而他也稍稍能睡一个安稳觉。 “大人,钦天监的火烧起来了。” 东方的方向突然冲起一阵火光,红彤彤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 萧缭还是没有动。钦天监的这一把火怎么会够呢?不够,远远不够。 “礼部侍郎家的老太太今夜发丧,李大人带人扶灵上街了。” “发丧吗?”萧缭抬头看着安静的街道,风雪从窗户里灌进来,夹杂着一片纸钱。他伸手捡起纸钱,眉目温和,低低说道,“记得李家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连死后都要报恩呐。” 他微微惋惜,谢景焕啊,谢景焕,他终究还是走了他师父的那条路,一条孤勇的绝路。 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一片片地飘下来,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萧缭站在荒废多年的千金楼雅间,远眺着夜色,这间雅间是当年他们来千金楼时最常来的那间,是风氏少家主的专属,记得那时候明歌要做什么,风眠洲从来都是宠着纵着,任她搅得盛京天翻地覆。 他那时候也只是明歌的小跟屁虫,每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斗鸡走马,将“纨绔”二字演绎到极致,虽然无权无财,但是很自由快乐,不像现在,一言一行都能影响无数人的生死,影响朝堂的变革、历史的走向,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快乐。 很多时候他在想,他有这么大的能力吗?能担负的起这么重的担子吗?他以前最大的心愿也只是得到父亲的认可,能入朝堂做一个言官,弹劾天下贪官和不公之事。 如今他得到了权势、地位、财富,却好似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这个世界,果然是荒谬的。他这样的纨绔子,只因为生在世家,便能踩着故人的尸骨一步步平步青云。 萧缭低低自嘲地笑,他何德何能? “大人,钦天监的火烧的越来越大了。” “大人,李家扶灵归乡的队伍和守城军起了冲突。” “大人,谢家主已经到了众生塔外围,再往前就要碰到暗卫营了。” “大人,我们出手吗?” 就算铁甲卫和守城军都被牵制,就算暗地里还有世家大族的人马按兵不动,但是萧府有自己的亲卫和箭弩队,阻拦一个顶尖剑客和13个死士,并不难。 箭弩一出,例无虚发。 萧缭神色淡漠,摩挲着手上光滑的玉扳指,看向众生塔的方向。 “大巫进宫了吗?” “亥时入宫的。” 萧缭垂眸,亥时去的话,那今晚就算皇城烧了起来,也无人敢惊动陛下。 “那我们便坐下等吧。” 萧缭说完重新回到桌前,又倒了一杯酒,这一杯酒是死祭还是遥祝,就要看谢景焕了。 下属微惊,欲言又止道:“大人,谢景焕乃是九洲顶尖的剑客,据说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大剑师的境界,若是箭弩队不出动,光凭着暗卫营,只怕未必拦得住。 要是众生塔出了事情……” 后果不堪设想。 萧缭摩挲着杯盏,没有说话。时间一点点地流逝,雪越下越大,钦天监的火光已经烧红了半边天,守城军也没有出动,除夕将至的盛京城里,家家户户都紧闭窗户,不敢探头。 即使是打更的更夫和巷子里的狗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无人敢夜里出行,因为出去了便是死。 萧缭算着时间,放下手中的杯盏,淡淡说道:“箭弩队出动!” 这个时间点,暗卫营的人应该死的七七八八了,当然谢景焕带来的那些死士应该也没几个活人了。此时出动,正好能拦下谢景焕,又能将陛下的暗卫营消耗殆尽。 只是事情真的能这么顺利吗? 萧缭看着外面絮絮扬扬的大雪,不知道为何心头浮现一丝的不安来。 * 众生塔前,谢景焕的剑已经卷起了无数细小的缺口,脚下的尸体越多,前进的脚步就越慢。 他强忍着嘴里的腥甜,没有回头看,不能回头,这条路一旦走了就只能一路往前走,直到登上众生塔。 否则今晚所有参与的家族和势力,还有他身后倒下的死士,都会死不瞑目。 “家主,还有暗卫。”谢风有些麻木地擦拭着嘴角的血迹,看着第七波涌出来的暗卫,险些咬碎了牙,高祖陛下到底在众生塔四周布防了多少暗卫? 他们已经数不清杀了多少暗卫营的人了。 帝宫到底培养了多少这样顶尖的杀手刺客?若非他们是从地宫的训练营里厮杀出来的,此刻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们了。 “不是暗卫营的人。”谢景焕俊秀的面容已经染血,握着铁剑的手隐约有血一点点地滴落到雪地里,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抬眼看向周身都隐在披风里的人,敏锐地意识到这人不是暗卫营的人。 “四十二名暗卫。”他低低地开口,他数了,前面六波,一共出现了四十二名暗卫。这应该是秋慕白大半个暗卫营的战力了。 这些暗卫全都是以一敌百的顶尖刺客,战力远胜于铁甲卫,所以人数绝对不会过百。余下的暗卫还要守护帝王,这些应该是众生塔附近的全数了。 所以,第一波出现的不是暗卫,是那些隐藏在盛京的世家势力或者是萧缭的人。 “谢家主好强的眼力。”隐身在黑暗中的人往前一步,阴沉地笑出声来,“老夫确实不是暗卫,陛下部署在众生塔附近的暗卫尽数都死在谢家主的剑下了。 谢景焕,你不愧是半只脚踏入大剑师的顶尖剑客。” 男人声音犹如砂纸摩擦地面一般难听。 谢景焕皱起眉头,冷冷说道:“无名鼠辈,也配喊我的名字。” “若是之前,老夫自然不敢喊谢家主的名讳,只是今夜,你们血战暗卫营,十四人死七人,余下的也都是残兵败将,一个个身受重伤,马上都要去见阎王的人了,老夫有何不敢?” 那人怪笑起来,声音透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 谢景焕右手挽剑,剑气照亮黑暗中的一角,露出那人黑色拖地的长袍,袍子上绣着古怪的红色眼睛图案,乍一看犹如双目泣血,两人触目心惊。 那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黑暗中数十道身影出现,这一次数量是暗卫营的两倍有余。 谢风和余下的六名死士握紧刀剑,全身紧绷,目光沉沉地盯着为首的黑衣人。 “家主,这不是一拨人,是三拨人。”谢风低声说道,这些人数量虽然多,但是分别呈三个方位,像是楚河汉界一般,围剿之势中带着戒备,是三个势力的人马。 这些人分明是来捡果子的。 谢风睚眦欲裂。这些人等着他们和暗卫营拼的两败俱伤之后,再出现,目的就是想利用暗卫营消耗他们的实力,再坐享渔翁之利。 今夜守城军被李家拖住,钦天监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只要宫门不乱,铁甲卫绝对不会出宫,高祖陛下麾下最强的铁甲卫、守城军、暗卫营都在家主的算计之中,但是现在出现了第四方势力。 这股势力不用想,必然是隐藏在盛京的世家势力。 这些该死的世家叛徒,没有胆量结盟,倒是有胆量背叛。 谢景焕眯眼,冷冷说道:“听闻这两年,高祖陛下身边除了最信任的右相大人,还有一人,那人十分的神秘,出入都罩着黑色的披风,只在夜间出入帝宫。 有人说那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也有人说那是陛下昔年的旧友,还有人说陛下身染怪病,那人是入宫为陛下治病的。无论传言多么荒谬,有一件事情是共识,就是那人的黑袍上绣有泣血的眼睛图腾,阴森鬼气,不像个活人。 大巫,我有说错吗?” 南疆大巫怪笑出声,脱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阴森可怖的面具来。 “谢家主,陛下早就知道你要夜袭众生塔,有反叛之心,特意让老夫在此等家主。明年今日,就是你和谢氏的忌日。” 谢景焕冷笑:“藏头遮面的东西,也配?” “配不配的,等会谢家主就知晓了。”南疆大巫取出一面古怪的人皮鼓,敲了两下,众人瞬间气血翻滚,如遭重创,险些呕出一口血来。 “家主,这鼓有古怪。” “嘿嘿,老夫这面鼓,叫做噬心鼓,乃是用童男童女的人皮缝制而成,然后血祭七七四十九天,集聚天地怨气,只要敲响,就能夺人心智魂魄,若是谢家主鼎盛时期,或许无法干扰你,奈何你今夜斩杀暗卫营在先,重伤在后。 今夜就要尔等命丧在我这噬心鼓下,再给此鼓增添大剑师的怨气。” 南疆大巫越说越激动,面具后的眼睛贪婪地看向谢景焕,要是大剑师死在此鼓之下,这人皮鼓没准日后会进化成鬼器,成为他手上最强的武器。 “大巫,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趁着铁甲卫未到,直接斩杀谢景焕,就是头等功一件。 谢景焕如今身受重伤,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是等铁甲卫或者萧缭的箭弩队到了,我们就抢不到这个功劳了。” 黑暗中,剑光闪过,那人话音未落,突然捂住脖子,双目瞪目,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白雪。 死士们齐齐打了一个寒颤,心生恐惧地看向街道中央的九洲剑客。 谢景焕以袖口擦拭着剑身卷起的刃口,眉眼冰冷如雪:“话太多,该死。” 第710章 黄雀在后 “剑气杀人,千里不留痕。你进入了大剑师境界?” 南疆大巫心生恐惧,齐齐后退了三步,重新躲进黑暗中。 “不对。你若是成为了大剑师,就不会只杀他一人,应该连老夫都一起杀了。”南疆大巫怪笑起来,“谢景焕,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吧。 以剑气杀人,必会消耗你的内力和精神力,想摆一出空城计,只可惜,今夜就算血流成河,你也必出不了盛京。”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让你死在这里吗?”南疆大巫兴奋地走出死角,面具后的双眸迸发出兴奋的光芒来。 “今夜想要你死的不仅有老夫,还有崔氏、赵氏、李氏……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与你结盟。世人皆知,这些年,你和谢氏一直是陛下心口的那根刺,只要你死了,他们不仅能向陛下表忠心,还能步步高升。 你以为你们的计划很隐秘吗?火烧钦天监,又让礼部侍郎扶灵出城牵制守城军,将铁甲卫困在宫中,只可惜,你们算来算去,没有算到世家会背叛你们吧。” 南疆大巫越说越激动,看着谢景焕犹如看着死物。今夜的局可是他的得意之作,过了今晚,他替陛下拔掉心底的刺,定然能成为大盛朝第一位国师,能将南疆大巫一脉发扬成正统。 日后天下不仅有儒家、道学,还有他们大巫一脉!那他就是大巫始祖。 “放心,你死后,礼部侍郎一家,为你火烧钦天监的朝堂官员,还有守城军、铁甲卫中的追随者全都会株连九族,还要多谢谢家主替陛下拔出这么多隐藏在朝堂上的钉子。” 谢风等人心里一阵恶寒,恨不能将这些人凌迟处死! 难怪这些年世家式微,皇权越来越集中,有这些背信弃义的背叛者,世家早就腐烂成一摊烂泥了。 这根本就是局,一个针对谢氏,针对世家的局。 谢景焕垂眸,一点一点地擦拭着伤痕累累的铁剑,抬眼看着无月的夜空,盛京看不到星星,这里的夜空不如泉城,不如南疆,没有家的感觉,只有无边的寒冷和孤寂。 他抬眼看向南疆大巫,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与你有仇还是有怨?我的剑,从不斩冤死的亡魂。” 南疆大巫桀桀怪笑道:“无仇又无怨。一鲸落万物生,只是谢家主一死,能造福半个九洲的世家大族,能让老夫开创巫学一派,比肩儒道,功德无量啊。” 谢景焕冷笑:“尔等也配开宗立派?痴人说梦。既是如此,你死在我的剑下,也不算冤。” 他执剑,冷冷说道:“谢氏儿郎,随我血战杀敌。” “是。”谢家死士热血沸腾,齐齐拔剑。 南疆大巫重新退到黑暗中,嗓音尖锐地叫道:“快,杀了他,诛杀谢氏者,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官拜三品。” 黑暗中的死士犹如潮水一般涌向谢景焕等人,鲜血很快就染红了街道上的积雪,血水蜿蜒地流淌向沟渠。 第一拨,第二拨……谢景焕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死士,眼底变成了血色的世界。 “家主……”谢风击退第三拨死士,挣扎着靠近谢景焕,悲壮道,“人太多了。” 他们想用人命耗死他们!还有那个诡异的大巫没有出手。 谢风想说,退吧,家主!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是他说不出口,他知道今夜家主必会死战不退,从踏上盛京的那一刻起,家主就没有想着孤身回泉城去。 如今莫先生病危,家主更不可能一人独自活着回泉城。 但是,人太多了!他们血战了暗卫营,又要血战这些世家叛徒。谢风心里隐隐绝望,他可以死,但是不希望家主死在这里。 再给家主几年时间,他一定会成为九洲最强的大剑师。 谢风握剑的手有些颤抖,挡在谢景焕身前,割开偷袭黑衣人的喉咙,鲜血迷了双眼,他半跪在血地中,有些看不清前进的路了。 谢风回头看了一眼,出来的十二死士,已经牺牲了十名,只剩下两人和他还在死战,而夜色中,无数的黑衣人虎视眈眈,犹如贪婪的秃鹫乌鸦,只要他们露出一丝的软弱,就会冲过来撕咬着他们的血肉,吞噬殆尽。 “继续上,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南疆大巫尖着嗓子叫道,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忍不住一阵胆寒。 “你们还等什么?”他看向黑暗中埋伏的其他势力,尖声叫道,“只要谢景焕不死,必会复仇,杀尽所有的背叛者,你们难道能逃的出大剑师的追杀吗?” 黑暗中一阵骚动,还在犹豫的势力纷纷现身,没错,今夜谢景焕不死,来日死的就是他们了! “杀了他们,他们只剩下四个人了。” 黑暗中,没有人动,众人看着横剑站在尸体中央的剑客,心里止不住的胆寒和恐惧。 无人能近他身三尺之内,所有近身的刺客尸体都已经凉了。 这就是九洲顶尖的刺客,血战至此,即使铁剑卷刃,即使黑衣被鲜血染红,依旧无人敢近身。 谢景焕将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身体已经疲倦到极致,手中的剑钝的如柴刀,但是他知道再钝的刀,也能杀人,在鲜血流尽之前,他都不能倒下。 谢景焕看向黑暗中涌现出来的黑衣人,已经放弃数这是第几波了,今夜,盛京城内所有世家都出动了吧。 当年师父在皇族和九洲世家的追杀中,足足逃了半年,最后还逃出生天,而他只一夜,便有些扛不住了。 他不如师父。 谢景焕低低笑出声来。 众人惊悚地后退半步,看着尸山血海中的顶尖剑客,这人不会是疯了吧? “你笑什么?”南疆大巫惊惧地叫道,“谢家主,你不会以为还有救兵吧?” 谢景焕看着絮絮扬扬的飞雪,低哑说道:“万一有呢,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南疆大巫桀桀怪笑:“你果然撑不住了,人一旦寄希望于他人,就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 “快,动手杀了他,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南疆大巫双眼迸发出贪婪的光来,举起手中的噬心鼓,敲响古怪的鼓声,他早先一直没有出手,就是为了等他意志最薄弱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谢风等人受到这古怪的鼓声攻击,眼前一花,似是看到了尸山血海,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手中的剑跌落在地,瞬间丧失了战斗之力。 “家主,这鼓声有古怪。我看不见了。”谢风只觉得面前全都是血海,无数的尸骨沉浮其中,血水似要吞没他,让他无法呼吸,无法动弹。 谢景焕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卖弄?” 他逆着鼓声,一步步地往前走去,手中的剑低吟出声,剑气如游龙,剑光如雪,直奔鼓声而去。这些年,他日日受到心魔折磨,最不怕的就是心魔生出的幻境,这样的鼓声幻境,给当年在大月国所见的心魔阵提鞋都不配。 南疆大巫猛然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噬心鼓连同五指都被削掉,鲜血淋漓。 “快,杀了他。”南疆大巫捂着被斩断的手掌,撕心裂肺地喊道。 数道黑影上前,齐齐朝着谢景焕攻去。 “家主……”谢风瞳孔一缩,绝望地喊道,想起身去拦,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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