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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口,甜的齁人的喜饼,不知道主家放了多少糖,明明是那样甜的味道,他却觉得无比苦涩。 原来,每个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当年的那些人,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还存活的不足一二,人生到最后,一直是失去和告别。 明歌已经不在了,那么小草呢。 谢景焕猛然站起身来,将那块没咬过的喜饼小心翼翼地包起来,贴身放到胸口的位置,他要去找小草,给她带一块喜饼去,告诉她,人生还可以重新选择。 就算她欺骗他,隐瞒他,怨恨他,他都不会介意。以前是他错了,他不该那样自私,以保护的名义,要求她入谢氏族谱,做世家娘子,以后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些年终究是他大错特错。 谢景焕拿起桌子上的铁剑,起身飞快地牵马入城,直奔南阳郡,找到小草在南阳置办的宅子。 宅门紧闭,他用力拍着大门,看着门前悬挂的白色灯笼,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恐慌。 为何悬挂的是白色灯笼? 三日前他还收到了南阳来信,说她和孩子一切安好。算算月份,她应当很快就要生了。 “家主,您怎么来了?” “家主来了。” 守在暗处的一处谢氏护卫队被惊动,纷纷现身,看着谢景焕的眼神微微闪躲。 谢景焕认出这一队人,是谢风手下最得力的一支小分队。 “青天白日的,为何宅门紧闭?无人应门?” 众人纷纷低下头。 谢景焕见他们人人手臂上都缠了黑纱戴孝,脸色惨白,心口如遭重击,为何他们都戴孝?谢氏有人亡故吗? 他身为家主,为何一无所知? 他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怎么关注谢氏,或许是谢氏有族老亡故,谢风没有告知他,一定是这样! 谢景焕自我安慰中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崔玉壶一身素袍从里面走出来,手臂上依旧缠着戴孝的黑纱,看见他,低低苦笑:“你来了?还以为,要晚两年才能看到你。” 崔玉壶脸色憔悴,神情悲苦地仰头看向大月山的方向,娘子,他来送你了。 谢景焕脸色惨白,人犹如踩在棉花上,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府内白绸还未摘干净,悬挂的白灯笼尚在,满庭院的死寂,没有奴仆丫鬟,没有茶香饭香。 他转身去看崔玉壶,冷静地问道:“小草呢?她在哪里?” 声音平静到令人恐惧。 崔玉壶扶着栏杆,跌坐在一边,眼圈一红,低低地笑道:“你来晚了,谢景焕,你足足来晚了一个月。” 他笑着笑着就痛哭出声:“娘子难产,母子皆亡。” 谢景焕脸色惨白,那一瞬间,世界嘈杂,无数的声音涌入,他却什么都听不到,感受不到,浑身浸在冰寒刺骨的寒意中。 怀里的喜饼掉落在地上,摔成碎渣。 第718章 归途 假的,一定是假的。 这绝对不是真的。 他三日前还收到了信件,说小草和孩子一切平安,信上还写了她每日做的事情,吃的菜肴,还有南阳的天气,一切都那样的真实,怎么可能! 一定是崔玉壶在说谎,他想藏起小草。 谢景焕一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拎起他的衣裳,双眼赤红,一字一顿地问道:“小草在哪里?” 崔玉壶讥讽地笑道:“谢家主,以前我真的仰望你,觉得这辈子就算死也无法成为你那样的人,可如今我突然发现,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了,就算你是九洲传奇,你是世家家主,你拥有九洲游侠的敬仰那又如何,我很可怜你,因为娘子至死都不肯见你一面。 她恨你。 谢景焕,她至死的时候都没有提过你一句。” 谢景焕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地看着他,剑在剑鞘中低吟,杀意四溢,但是他没有出手,对付崔玉壶这样的人,他甚至都不用出剑,就能要他的命。 但是杀了他又如何? 杀了他,小草能回来吗? 杀了他,还有人能告诉他真相吗? 这个他从前没有放在心上的百无一用的书生,和小草朝夕相处,陪伴了她数年。 “没有见到尸体,我是不会相信的,崔玉壶,你在拿你崔氏满门的性命在挑衅。” 崔玉壶冷笑:“这话你当年就说过,你想杀我就动手啊,娘子不会回来,孩子也不会回来,谢景焕,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崔郎君——”赵嬷嬷从后院赶过来,严词厉色地打断他的话,“还请慎言。” “阿嬷。”谢景焕看到她,犹如看到了救星,松开崔玉壶,急切地问道,“阿嬷,小草呢?她是不是还不肯见我,所以才联合你们一起骗我? 我知道她一直想回到大月山去,以前是我太自私,才强迫她留在泉城,以后不会了,阿嬷。你告诉小草,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赵嬷嬷看着他惨白的脸和充满希望的眼神,低低叹了叹气:“家主请随我来。” 谢景焕跌跌撞撞地随着她穿过长廊,一路往内院走去。 院内依旧是静悄悄的。 赵嬷嬷低低说道:“娘子去后,老奴就遣散了府中所有的奴仆丫鬟,给了她们卖身契和傍身钱,让她们归乡或者去做点小本生意,下半生也有个着落。 娘子心善,这些年对下人们都极好,肯定也希望她们有个好的归宿。” 谢景焕神情麻木地听着。 “这里是娘子来南阳之后居住的房间,娘子喜欢花花草草,我每日都会摘一些新鲜的花草插在花瓶中,还在院子的老树上建了一个鸟窝,想着娘子生下小女娘之后,有鸟儿陪着小女娘一起长大,那一定热闹极了。” 赵嬷嬷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看着树上空荡荡的鸟窝。 没有鸟儿,也没有小女娘。 娘子,你看到了吗,他来了,来看你了。 谢景焕看着安静清雅的房间,看着木架上的衣裳,看着台子上的妆奁,桌子上的茶盏,踉跄地后退一步。 明明这里的陈设跟谢府南院的一样,明明一切都是小草喜欢的模样,为什么她却不在? 谢景焕伤势本就没有完全痊愈,接连的噩耗一一传来,急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赵嬷嬷脸色微变,连忙扶住他:“家主节哀。” 谢景焕踉跄地后退一步,摆了摆手,沧桑问道:“何时出的事?” “四月的最后一天。娘子从梦中惊醒,痛哭不止,说,说月娘子来跟她告别了。当时老奴不信,以为娘子只是梦魇,去请了大夫过来。” 赵嬷嬷说着,擦拭着眼角的泪。或许亲近的人之间确实有心灵感应,后来月娘子的噩耗传来,和娘子难产病逝只间隔了一日。 谢景焕身形不稳地扶着桌子,明歌,明歌确实是一个月前亡故的,和风眠洲合葬在青山。所以,小草是第二日就出了事情吗? “为何不传信到泉城,为何不告诉我?” 为何不告诉他,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她果真恨他! 谢景焕死死地攥紧桌沿,双目刺痛,她竟然那样恨他。 赵嬷嬷哑声说道:“娘子不肯,说家主伤势未愈,不能接二连三遭逢打击,让我们瞒着,等到三年五载,兄妹情淡的时候,再将死讯传回泉城。” 这只是原因之一。 她知道娘子的想法,爱恋十年,无法说出口,临死的时候又设计了谢景焕,娘子是恨他,但是也是因爱生恨,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所以,娘子选择回到南疆,安静地死在南疆,至死都不肯吐露只言片语。 “她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赵嬷嬷叹气:“娘子命苦,莫先生病逝要了娘子三分之一的命,月娘子的噩耗毁掉了娘子所有的希望,又要了她三分之一的命。” “孩子呢?还有三分之一的命,她不肯为了孩子活下来吗?” 赵嬷嬷沉默地看他,还有那三分之一的命一直是他啊。只是这些年家主从未真正懂过娘子,所以娘子早就绝望了。 那个孩子本就是娘子为了他,为了月娘子而生的,希望孩子能继承大月国的血脉,能陪伴他们到老,但是月娘子死了,娘子万念俱灰,血崩而死,孩子也没有活下来。 终是命数。 赵嬷嬷看向面无血色谢景焕,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那个孩子既然没有活下来,谢景焕也就无需知道孩子的身世。 既然对娘子无情无爱,那便一辈子不要懂吧。 天人永隔本就惨烈,人死之后才懂情爱,更是惨上加惨。 给谢家主也留一条活路吧。 赵嬷嬷见他始终难以接受的模样,低低叹了一口气,取出娘子的起居录,递给他:“这是娘子到南阳以来的每日起居录,上面详细记录了娘子每日的情况,和谢氏送往泉城的不一样。 还望家主莫要怪罪谢氏的儿郎,娘子掌家多年,在他们心目中,地位不亚于家主,所以有些命令不得不听。 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以娘子的身体,也只能撑三五年,这件事情,大家瞒着家主,是不希望家主过分悲伤。” 谢景焕呆坐在凳子上,低低笑出声来,眼眶充血,声音悲凉。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只有他沉浸在师父的过世中,忽略了身边的一切。 这种隐瞒何曾不是一种惩罚。一种无法回头的惩罚。 “她是不是很恨我?”谢景焕低哑地问道,人之将死,她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他,她定然是恨他的吧。 恨他这些年将她捆绑在谢氏,恨他这些年奔波在外,恨他从未关心过她、正视过她的需求。 他如今想来,竟然发现这十年,小草就在身边,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为她做什么,两人聚少离多,到最后那几年,形同陌路。 赵嬷嬷低低叹气,是恨的,娘子很恨他,但是更恨的是无能为力的自己。 “家主节哀。”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为这一句。 “阿嬷,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赵嬷嬷点头,安静地退出房间,出来吩咐人去请大夫,以免家主伤心过度,旧疾复发。 谢景焕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清冷孤寂的雅间。 崔玉壶进来时,就见他呆坐那里,宛如一座雕塑。 “若是你不信,可以去调查。街坊邻居、你留下的谢氏护卫队,林氏的人,这么多人证和物证,都能证明。还有一直为小草问诊的大夫,也能证明。 他们要么忠于你,要么忠于大月山,既然你都到了这里,断然不会再有所隐瞒。” 崔玉壶坐在门栏上,平静中带着几分的疯感。 谢景焕:“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去调查。” “她葬在哪里?” “大月山。原本根据她家乡的习俗,尸体是要火化的,但是小草说她想静静地躺在大月山,感受那里的风和花香。 我和林家公子就去了一趟大月山,将她葬在了山里。你去的话,很容易就能找到,她是大月山的子民,坟前开满了鲜花。” 崔玉壶看向大月山的方向,他觉得小草是想留下点什么,人死了,尸体火化了,撒在大月山,才能真正地和大月山融为一体,但是土葬,是给活人留念想。 听闻月娘子和风眠洲在道门青山合葬了,或许小草,也在等那个可以合葬的人。 谢景焕双眼刺痛,她一直不喜欢中洲,一直很想回到故土去,没有想到这个心愿直到死后才实现。 “她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崔玉壶摇头:“没有。” 谢景焕握紧手中的剑,声音嘶哑到极致:“一句话都没有吗?” 崔玉壶:“她那时候很累,非常累,全身都没有一丝的力气,只是看着大月山的方向,说想回家了。” 崔玉壶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地说道:“当初在金陵府,你没有接到月娘子时,为何不来南阳?这三个月你都在哪里?你明明知道她就在这里,为何不来看她? 这些年,小草为你,为谢氏做了那么多事情,担了那么多的责任,为你周璇世家大族,为你筹谋盛京,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为了你全都做了,而你呢,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谢景焕,你为了一个承诺,禁锢了她十年。她活着的时候,你可曾关心过她一分一毫,如今她死了,你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给谁看? 这些年,一直是小草在保护你,而你,只是一个孬种和懦夫。” 崔玉壶痛骂着,将这些天压抑的情绪尽数宣泄出来。 “你甚至都没能杀了高祖陛下,为她们姐妹俩报仇,为你师父报仇,为大月山报仇!” 谢景焕五指紧紧地攥紧,没错,他是孬种和懦夫,他应该去盛京杀了秋慕白,为明歌,为小草,为师父,还有大月国的那些人报仇!但是杀了秋慕白以后呢? 世家大族混战,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妻离子散,家不成家吗?他的家已经没有了,他还要制造出千千万万个无家可归的谢景焕吗? 九洲才换来十年的安宁。 “我做不到。” 崔玉壶咬牙,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做得到!年前变故,三大世家灭族,世家之中,谢氏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盛京此刻陛下病重,萧国公把持朝政,年前他铲除异己诛杀了不少朝廷大员,引起了众怒,失去了民心。 但是你不同,你有九洲游侠支持,素有贤名,你有军队,还有海上舰队和军队,有贤名、手上有兵、还出身世家,杀了高祖陛下,你就是顺理成章的九洲之主。 你还能推行《道和》里的所有治国理念。整个九洲,只有你是高祖陛下、月娘子、风眠洲、昭和太子那个传奇时代的人,只有你做得到。” 杀了高祖陛下,为所有人报仇,然后做九洲之主。 他相信,谢景焕一定是明君和仁君。 谢景焕低低地笑,他静静地看向这个当了多年闲云野鹤、却胸怀抱负的书生,淡淡说道:“我,做,不,到!” “崔玉壶,你以为谢氏和当年的风氏相比如何?当年,风眠洲是做不了九洲之主吗?秋慕白还是世子的时候,风眠洲就是享誉九洲的第一郎君,风氏富可敌国,产业和消息网遍布九洲。 那时候大月国还在,就算秋慕白有沧州军和边境的三万大军,又怎么能抵得过手握天机术的大月国? 风眠洲若是想要这天下,根本就没有秋慕白什么事情!” 崔玉壶第一次得知这些前朝往事,惊道:“为何风眠洲不想要这天下?落得个满族皆灭的下场?” “你只看得到眼前的朝堂和利益,却不知道朝堂更迭不过是历史使然,大夏朝也罢,大盛朝也罢,没有盛世不衰的王朝,也没有不死的凡人。 他们的眼界和格局已经跳脱了出来,个人的生死荣辱和芸芸众生比起来,孰轻孰重?为自己争,为芸芸众生而不争。” 所以风眠洲退了一步,他以为自己不去争,就能免去九洲战乱,能挽救无数人的性命,能挽救千千万万个支离破碎的家,所以他才大义赴死。 只是他太过于理想主义,也错估了人心,没有想到秋慕白最后屠尽了风氏一族,只余了一人。 “愚蠢,愚蠢至极!”崔玉壶气的险些跳起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人,所以风眠洲不去争,你也不去争,大月国没有争,才酿成这么多的悲剧吗? 人活着若是不为自己争一争,那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谢景焕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一眼,让崔玉壶心口发凉,突然意识到了他和谢景焕这些人的区别。他出身底层,凡事不争不抢就会死,但是风眠洲也好,谢景焕也好,还有大月国那些闲云野鹤的族人也好,生来精神富裕,道德感极高,还有信仰,所以他们言行举止都遵循着自己的一套逻辑。 而他遵循的一直是底层的逻辑。 原来他竟然和高祖陛下遵循的是同一套逻辑。好人如何能争得过恶人? 所以,谢景焕做不到!因为权势富贵根本不是他的所求! 他们才是一国的,所以娘子爱他,不爱他。 崔玉壶自嘲地笑出声来,他终于懂了,终于懂了。这些年他隐藏在闲云野鹤之下的真实的自己。 第719章 折剑 崔玉壶扶着门,慢慢地站起身来,魂不守舍地往外走。他很小的时候就懂这个世道的残酷。 这个世界资源是有限的,书上教他们礼义廉耻、孝悌忠信,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但是他读了很多年的书,在遇到娘子之前,依旧食不果腹,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 他开始争开始抢,开始弃文从商,开始和最凶狠的恶徒争夺有限的资源,商道杀人不见血,但是他只要想到日后有资格站在娘子身边,他便充满了力量和血性。 这是他的道,信奉的道。他不会因此而感到羞耻,他只是后悔,深深地后悔,在感情里没有去争去抢。 “谢家主,这世上确实有人不爱权势富贵,有人追求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有人爱美人不爱江山,他们都有自己的一生所求。 谢景焕,你爱的又是什么,你手中的那柄剑吗?” 崔玉壶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风眠洲爱美人,舍弃了江山,大月国的人避世隐居,不问红尘琐事,那么他呢? 谢景焕沉默,抚摸着跟随他多年的剑,这剑在经历盛京一战之后,剑身早就坑坑洼洼,满是剑痕和伤口,铁匠铺子任意一把铁剑都比它强。 但,这是他的剑啊,跟随了他一生的剑。 “我说过,以身侍剑,终其一生都追寻剑之大道。”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只能求剑道。 崔玉壶浑身恶寒,突然明白为何娘子至死都不肯见他最后一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冷酷无情。 如今娘子死了,孩子也没了,他还想着平静地追求剑之大道,安度晚年,众人敬仰吗? 崔玉壶冷笑一声,那一刻理智全无,压抑了多日的疯感涌上心头,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谢景焕,你知道娘子肚中的孩子是谁的吗?” 谢景焕瞳孔一缩,握紧手中的剑,浑身紧绷成一根弦。师娘说过,小草和崔玉壶这些年都是人前夫妇,人后陌路。他们签署婚书的同一日就和离了。 成亲只是应付盛京的权宜之策。 所以那个孩子是谁的?不是崔玉壶的吗? “谁的?”谢景焕声音又沉又哑,惊觉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事情。 “你的,你的,你的。”崔玉壶疯癫地大笑,重复了三遍,一次比一次重,挽发的簪子地掉落在地上,碎成几段,他浑然不知,散着长发,又哭又笑地说道,“是你的,她喜欢你,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喜欢你。 她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只要有你在,她的眼里就只有你,她永远只看你的方向,而你呢,你从未回头看过她,你这样的人,为何会拥有娘子的爱。 何其不公,不公至斯!” 谢景焕犹如被雷劈一般,呆立当场,随即大步向前,将疯癫的崔玉壶拎起来,呼吸急促,双眼通红地问道:“你再说一遍。那个孩子是谁的?” 这怎么可能?谢景焕脑袋昏昏沉沉,那一瞬间犹如被人下了降头一样,觉得自己不是自己,无助到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舟,随时都能在海上倾覆。 那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他完全没有记忆。 他一直当小草是妹妹!当她是陪伴一生的家人,从未有过那样的念头。虽然她出嫁之后,他内心悲苦,但是也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崔玉壶,你若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谢景焕压抑着一字一顿道。 崔玉壶浑然无所畏惧,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他只觉得无比的畅快。 “就算你割了我的舌头,我也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甘示弱地冷笑,“我和娘子认识多年,第一次未见面就已经倾心,再见钟情。 这些年我的目光里全是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从来就骗不过我。她喜欢你,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她看你的目光,就像是我看她的目光。 十年了,她从来不说,因为她知道,你看不到她的存在,你的视线永远只有盛京,只有你手中的剑。 谢景焕,中洲杀了娘子,而你便是最大的帮凶。 这十年,你做了什么?你逼着她入谢氏族谱,和你做兄妹,逼着她做她最不喜欢的世家女,就连你师父垂死病危之际,你都选择了盛京,而不是泉城,所以她恨你,恨到不肯见你最后一面,恨到死后都不愿意将死讯传回泉城去。 你对得起盛京,对得起泉城,对得起九洲游侠,对得起所有人,独独对不起她。” 谢景焕如遭重击,手中的剑“哐当”掉落在地上,他隐忍而痛苦地问道:“那个孩子,是谁的?” 他只想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否则那些全都是谎言,是谎言! “你的。”崔玉壶疯完之后,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你的。” “我和娘子相处一直都很守礼,从未同榻而眠过。不过是人前演戏扮恩爱,人后如同知己朋友。娘子这些年深入简出,有谢雨和赵嬷嬷,还有我在,一般的男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除了你。谢家主。” 崔玉壶冷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去年秋天,她回谢府那一次,那时你要北上,生死不知,那日我们都喝的酩酊大醉,事后赵嬷嬷派人送我回了西院,至于你,我调查过,那日谢雨在酒楼吃酒,下了一场大雨,醉到第二日早上,压根就没有去接你。 那一夜,你是宿在南院的。 娘子出身大月国,精通药理又擅长调香,若是想做什么,必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你北上不久,娘子就有了身孕。那个孩子只能是你的,不若,你问问赵嬷嬷。” 崔玉壶看向院内不知道来了多久,一直没有吭声的赵嬷嬷。 赵嬷嬷看着面如金纸的谢家主和发疯抖落一切的崔玉壶,低低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想将这个真相带到棺材里的,没有想到崔玉壶竟然猜出了全部的实情,并且以此来报复谢景焕。 事已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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