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从那微微有些诧异的眼神里看出了两个字——是你? 就……挺尴尬的。 柳折枝没体会过惹祸被长辈抓包的感觉,今日是头一回,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头突然变重了,多少有点抬不起来。 方才他光顾着打架,也没想过神宫的规矩,现在一想就不得了了,能把长兄引来,罪名还是私自争斗,他应该是不小心惹了大祸。 “长……长兄。”柳浮川也吓得不轻,声音都是抖的,“这可不是私自争斗啊,就是正常的切磋,你看看这……这都没见血。” 多亏了柳折枝手下留情没见血,不然现在想狡辩都不可能了。 “正常切磋。” 柳故棠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说法,而后语气微微加重,“正常切磋有近百人灵力波动,引得学宫外众多神族子弟驻足围观?” 若不是学宫外闹起来了,他远在神殿哪会知晓这里出了乱子,两人打擂台是正常切磋,可这是近百人一拥而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里面那么多宗门子弟和世家公子,只怕整个神界都要动荡一番。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柳浮川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然神宫不会有这个不许私自争斗的规矩,严令禁止,他也知道柳折枝是惹祸了,但是……孩子也是好心给他们争气,而且没闹出人命,还打赢了。 “枝枝这不是……不知道有这个规矩吗……” 柳浮川态度很明确,不知者不罪,我们枝枝能有什么坏心思,虽然闹得有点大,但长兄你得给摆平了。 “长兄,我确实不知。”眼看有人帮忙说话了,柳折枝自然要顺着这个话茬解释,没了方才以一敌百的傲气,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故棠,“给长兄添麻烦了,还望长兄莫要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柳故棠看到是他惹祸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过罚他,现在听他认错态度诚恳,还知道关心长兄身体,脸上虽然表情不变,心里却很是欣慰。 还是幼弟乖巧些,另一个给他惹祸这么多年也没关心过会不会把他给气死。 同样是给惹祸的弟弟收拾烂摊子,这绝对是柳故棠心情最好的一回,连带着跟柳折枝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折枝,下来。” 柳折枝听话的下了擂台,还没走近又听他开口对着柳浮川道:“让你带孩子玩你就是这么带的,带来跟人打架?他不知道规矩你也不知道?” 柳浮川:“……” 虽然早就知道了最后这锅得自己背,毕竟一开始就说了幼弟犯错最后都是罚他,他也是心甘情愿,但是……长兄你变脸是不是太快了点? 刚才还温柔的哄孩子下来,到我这就一顿训,你哪怕语气好一点我也不至于这么无语!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掀袍往下一跪,“长兄,我知错了。” 那动作,那认错的话,简直不要太熟练,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一日之内让兄长为自己受罚两次,柳折枝良心实在受不住了,瞬移过来想要阻拦,“长兄,是我自己要……” “赢了?”柳故棠打断他的话,十分突兀的问了一句。 柳折枝一愣,“赢了。” “嗯。”柳故棠眸中的欣慰一闪而过。 孩子乖巧还能打,不错。 就是身子弱了些,下回不能再放出来这么闹腾了,万一伤到了就不好了。 想到这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某个隔几日就要挨一顿揍的糟心弟弟,有些想不通怎么从小在身边长大的没养乖,反倒是流落在外的这么乖。 “两道雷刑,你自己动手。” 柳浮川嘴角抽了抽。 行,现在嫌弃我已经嫌弃到都不想亲自动手罚了,我又背锅又遭嫌弃,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242.这个家没我就得散 兄长代为受罚这件事让柳折枝很是愧疚,其实他觉得自己受雷刑也完全没问题,而且谁惹祸谁受罚合情合理,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几个人全都对此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 长兄以为他身子弱还算可以理解,兄长心疼他他也知道,问题是蛇蛇的态度也很奇怪,又高兴又不高兴的,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偷笑。 “蛇蛇,你也觉得很不对劲对么?这么下去不行,我以后还会惹更多祸,不能每次都让兄长……” “不是,我的意思是……”两人用的传音,墨宴一边看落下的雷刑一边语气纠结,“这种刑罚我也能替你受,但是每次都被兄长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长兄说换我来。” 这种能刷好感的事他可太想做了,但是现在没资格做就很难受。 他是柳折枝的道侣,柳折枝在前面惹祸,他在后面替着受罚,想想就特别有情调,但这种情趣竟然轮不到他,真是馋死龙了。 “你觉得我要是直接跟长兄说,长兄会答应吗?他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啊?” 柳折枝不想说话,他要无语死了。 蛇蛇这么厉害,当初就应该让蛇蛇来攻略他,做什么让他主动攻略蛇蛇。 若是角色调换,哪用得着五百年,蛇蛇五日就能完成任务。 “你怎么不说话?”他不回应,墨宴还在那唉声叹气,“我是认真的,要不你下回背着兄长惹祸,我赶在兄长之前替你受罚,我觉得现在长兄对我的意见很大啊,有一种我是人贩·子拐·卖单纯小仙君的感觉。” 柳折枝:“……”为何蛇蛇的画风总是如此离谱? 越说越不着调,柳折枝只能无奈的打断他,“蛇蛇,我们来神界是与天道斗,是要找长姐,不是让你在长兄那里刷好感,正事要紧。” “这都是正事,不分先后。”墨宴说的相当认真,“天道得斗,长姐得找,但是这名分我也得要啊,我不讨好长兄,长兄不认我是你道侣,回头尘埃落定了,我还进不来神族的门,那我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折枝眉头微皱,被他说懵了,“蛇蛇,你我与天道斗,注定要与长兄是对立面,神族依天道而生,不会背叛天道,日后……怕是长兄与兄长都不会再认我了。” “我看不一定。” “什么?” “我说你在长兄和兄长心里,不一定比不过天道。” 两道雷刑柳浮川已经当众受完了,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朝柳折枝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墨宴盯着柳浮川眼底真切的笑意,试图给柳折枝分析。 “我们有可能以后是长兄和兄长的对立面,也有可能让长兄和兄长站在我们这边,至于到底最后是哪一种,估计得看你,现在这个情况……我看他们对你已经宠得没什么底线了。” 虽然自己六亲缘浅,兄弟相残,但墨宴却看过正常的兄弟情义是什么样的,没有几个兄长能像柳故棠和柳浮川这样宠弟弟,更何况两人都是生来高贵的神族,且都身居高位。 柳折枝独来独往惯了,看不出这里面的感情有多深,他却能看透许多,两位兄长似乎不比长姐对柳折枝的疼爱少。 “可是……我不会……” 柳折枝少有的迷茫,他虽然克服了社恐,却还是不会与人交心,蛇蛇是唯一的例外,因为是他的道侣,与他朝夕相处,他们本是一体。 连长姐都不算在相处中交心的,因为长姐与他是双生,神魂深处便有牵绊,长姐还筹谋万万年为他铺路。 一个是认定的道侣,一个是神魂牵绊,可两位兄长并不在这个范围,他们才认识不过几日,他如何敢想让两位兄长为他背叛天道? “那就慢慢来,反正有我陪着你呢。” 墨宴在他面前一向是有些幼稚的,只有在他不擅长的领域才会站出来做他的精神支柱,就像从前帮他克服社恐一样。 “你想啊,多两个像长姐那样的亲人,总比多两个劲敌要强吧?再说了,万一以后真因为天道反目成仇,以两位兄长今时今日对你的疼爱,到时候你确定你能下得去手?” 答案是肯定下不去手,柳折枝知道,墨宴也猜得到。 这才是柳折枝一直说要走,一直对两位兄长的疼爱多有抗拒的原因,他接受了别人的善意,总是习惯千倍百倍还之,因为从前社恐的时候对他好的人太少了,所以格外珍惜。 有时候墨宴都觉得自己比柳折枝本人还了解柳折枝,与其按柳折枝选的路走,以后诸多隐患伤心难过,不如他现在胡搅蛮缠连哄带骗,让柳折枝试试他的办法。 反正他不要脸惯了,柳折枝也乐意宠着他纵容他,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 再厉害的人也不能总是孤身一人啊,他以前在修真界那么嚣张,手下还有两个过命的属下呢。 “你在神坛上待久了,也得看看人间烟火是什么样,当然我不是说让你走下来,是你得试着让人上去陪着你,柳折枝,咱们先试试,以后你要是觉得不行,我马上带你走,真的,名分我都不要了。” 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其实从第一句开始柳折枝心中就有决断了。 “蛇蛇,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如何去做,我似乎……天生便不擅长这些。” 应该不只是因为社恐,柳折枝隐约觉得他当年做神尊也是这样,根本不会与人相处,身边只有长姐和蛇蛇。 “所以才要尝试啊,你以前还不愿意做我道侣呢,后来我不也死缠烂打做成了吗?” “嗯。”柳折枝应了一声,然后就没动静了,站在那不出声也不动,看着还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眼神有些迷茫。 众人在柳故棠的示意下散去,因着柳折枝的缘故,柳故棠还特许青羽几人进学宫修炼,连资源都是让他们自己打出排名去分配,硬是给了外族人神族子弟的待遇。 本以为这般爱屋及乌幼弟会高兴,可柳故棠下意识看去,只看到幼弟呆呆愣愣的站在那。 “吓到了?” 一日之内看到两次雷刑,柳故棠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幼弟太娇弱,被他给吓到了,拧眉顿了顿,不太会哄孩子,只能尽量放轻语气,“怕什么,不会罚你。” “就是,枝枝你别怕,出事了还有我顶着呢。”柳浮川也在旁边接茬,还伸手在柳折枝眼前晃了晃,“没事,雷刑就是看着动静大,其实以我的修为根本不疼。” 柳折枝回神了,看看他额头上疼出的冷汗,眸光闪躲。 若是蛇蛇如此,定然是要好好心疼一番,可眼前是兄长,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想给些天材地宝表达好意,又知道兄长肯定不缺,那些东西拿不出手。 “枝枝,你……怎么突然看着有点呆?” 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柳浮川有点慌了,“长兄,你看你把孩子吓得,这这这……你吓的你快来哄啊,我不会。” 柳故棠没出声,但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一句话——你不会我就会了? 但他是长兄,总不能不开口,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憋出一句算是哄孩子的话,“别哭。” 柳浮川:??? “长兄,枝枝本来就没哭。” 柳故棠眉头皱得更紧了,能把神宫管得井井有条的神君,却在幼弟面前束手无策,头一回知道还有修为和权势解决不了的事。 柳折枝不会表达,两个兄长一个慌神一个沉默着一本正经的手足无措,兄弟三人对着紧张,这场面看得墨宴拼命掐大腿都没忍住,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噗哈哈哈哈……” 即便他紧急捂嘴收声,还是收获了两个带着杀气的眼神,以及柳折枝的满眼疑惑。 “笑什么?” 话是柳故棠问的,语气很严肃,虽然没带杀气,但一样压迫感十足,就差直接告诉他,他要是回答不好,那就等死吧。 “咳……长兄我不是笑你。”墨宴乐极生悲,赶紧板起脸,“其实柳折枝不是害怕,他就是……额……性子跟长兄你挺像的,不太会表达,他想感激你们但是不会说,觉得有点尴尬。” “啊?”柳浮川一脸懵,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尴尬的?想说什么就说呗。” 他的性子理解不了这种尴尬,柳故棠倒是深有体会,很认真的去问柳折枝,“是么?” 柳折枝脸上发热,尴尬的抬不起头,默默点点头。 好难,跟两位兄长相处真的好难,像是社恐发作了一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柳折枝一把抓住蛇蛇的手,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种毫无保留的亲密和信任就这样展现在另外三个人面前。 柳故棠:就这么信任一条龙?非他不可? 柳浮川:完了,孩子跟那条龙比跟我们亲。 墨宴低头看看柳折枝拉着自己的手,脸都要笑烂了,头一回在柳折枝的两位兄长面前能以正宫自居,“长兄,兄长,柳折枝不太会跟人相处,以后习惯了就好了,以前他都不跟我说话,现在跟你们这样算是很亲近了。” “嗯。”柳折枝在旁边亲自认证了他说的是真的。 柳故棠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幼弟身上许久才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幼弟确实更像自己,性子内敛了些。 不过自己当年一直是孤家寡人,如今幼弟还小,有长辈照顾着,以后精心养着应当会好很多。 “别怕。” 心中再怎么百转千回,真到要往出说,柳故棠也只说出了这两个字,肉眼可见的不会应付这种场面。 如果一个人尴尬,那就是无止境的尴尬,可一旦有人跟自己一样,好像就没有那么尴尬了,柳折枝现在就是这种感觉,看着长兄有点像照镜子,没来由的觉得好笑。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是跟两位兄长血脉相连的感觉,之前只是知道,此时此刻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 想用待长姐的心思去与两位兄长相处,似乎……也不会太难。 “长兄,我刚回来,还不太适应,需要些时间去适应。” 他主动说出来了,柳故棠也只是应了一声,“嗯。” 两人性子实在是太像了,柳浮川在旁边看他们俩说话都开始替他们尴尬了,一家人能相处成这样简直离谱。 “行了行了,以后多相处,你们说话都多说几个字,实在不行就听我说,我在中间给你们传话也行。” 两个闷葫芦把他夹在中间,他可真难啊。 柳浮川无奈的摇摇头。 这个家没我就得散! 243.人活着不能没有柳折枝 刚回神族一日就闹出诸多传遍神宫的动静,小公子柳折枝的名声已经人尽皆知了,除去备受神君疼爱,传言最多的便是他的修为和他那条龙。 一人挑战百位学宫学子,毫发无伤,陪伴身侧的那条龙更是一举打上了排行榜第三十二位,合道期可连越几个大境界挑战还打赢了,足以见得龙族的强悍。 神界最后一条龙,即便他是魔,有如此修为也依旧出尽了风头。 但柳折枝姓柳,他的龙自然也归柳姓神族驱使,神族只有三位柳姓,从前那两位便可与少主分庭抗礼,如今加上一位小公子和一条龙,显而易见已然越过了少主一头。 一直到入夜,神宫都是表面平静,背地里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草木皆兵,许多站队少主的神族都开始忧心忡忡,原本未曾站队的也隐隐有了动摇之意。 柳折枝和墨宴一出现,注定要打破一直以来被强行粉饰太平的局面。 “少主,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白秋在紫云宫已经开始慌了,他不敢再贸然出手,也不敢去柳折枝那里挑衅,听着手下的人劝说更加坐立不安。 这一百年他养尊处优,一直觉得自己有机会继任神尊,仗着血脉便可高枕无忧,今日却是头一回意识到区区几个混血神族便可造反。 “他们……柳故棠他血脉不纯,他就是个野种,他不敢的,他一定不敢。” 嘴上这么说,表情却肉眼可见的忌惮,“这一百年柳故棠都没动作,只要父尊还在,他就成不了气候,父尊根本就不在意他,不会放任他造反。” “可神尊已经多年不曾露面了,恕老夫多嘴,神尊如今说一句生死不明也不为过。”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语气无奈,“少主还是找机会见见神尊为好,若有神尊亲口支持少主,那便是人心所向,柳故棠名不正言不顺,本就不配立于神殿之上。” 没人会愿意永远被人压一头,只能一辈子听命于人,比起柳故棠的雷霆手段,神族想要扶持傀儡少主上位的大有人在。 从前他们不敢造次,是因为手中没有筹码,自从白秋回来,这些人全都看到了希望,能对抗柳故棠的希望。 扶持一个傀儡做神尊,那神族就是他们这些人说了算,可一旦让柳故棠继任神尊,他们便是永无出头之日。 柳故棠太强了,除了血脉这一条,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这样的神尊让他们害怕,因为到时便会是真正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几十位血脉纯正的神族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即便没有证据,众人也知道究竟是谁的手笔。 “你说的对。”白秋面色凝重的点点头,“我得见父尊,必须找机会见父尊。” 下方几位老者对视一眼,很满意他的愚蠢和没有主见。 “少主,我等早已为你谋划良多,见神尊一事,只要少主尽力配合便好……” 与其说是神君与少主的夺位之争,不如说是柳故棠与那些野心勃勃的纯血神族之间斗法,已经斗了万年之久,眼看就要分出胜负,这一夜以白秋为首,整个神宫太多人夜不能寐。 而本该也为此事筹谋的柳故棠,立在神殿门外,亲眼看着某条龙从偏殿鬼鬼祟祟隐匿身形跑出来,直奔柳折枝的流云宫。 白日里他一看到墨宴就知道这条龙是个不安分的,果然,连后半夜都没等到,这条龙便要去带坏幼弟,妄想私会。 墨宴也没想到长兄日理万机,会大半夜不睡觉专门在这钓鱼执法,因为没有能自由行走的令牌,他费了好大的功夫隐匿身形,力求不会被外面那些神族发现。 好在神殿离柳折枝的流云宫很近,只要他越过这道墙就可以……就…… 什么玩意把老子捆住了?! 月光下,闪着金光的绳索捆着一个看不到的人,只捆出了人形,很快绳索又自动变换形状,被捆住的人也化作龙身现了形。 “这是捆龙索。”柳故棠自黑暗中踏出,面无表情的望向被捆住的龙,“神族先祖专为龙族而制。” “长……长兄……”墨宴整条龙都麻了。 为了抓我还特意翻出这么古老的法器,长兄你真是煞费苦心! “理由。” 柳故棠不想跟他废话,大有他说不出合理的理由,便要对他不客气的意思。 没有哪位兄长抓到有猪想拱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还能保持淡定的,若不是看出柳折枝对他也有情,柳故棠都不能给他解释的机会。 墨宴自知理亏,一点没挣扎,很快便语气真诚道:“长兄,我怕柳折枝害怕,你也知道,他不太会跟人相处,我不陪着他,我怕他睡不着。” 这话半真半假,柳折枝不会跟人相处是真的,他怕柳折枝害怕也是真的,但是睡不着的那个却是他自己。 他也不想铤而走险,可抱着香香软软的道侣睡习惯了,突然让他自己睡,实在是孤枕难眠。 如果给他机会说实话,他一定会大声告诉柳故棠——人活着不能没有柳折枝!龙也不能! 虽然他说的是假的,但是却异常合理,而且和柳故棠的想法不谋而合。 幼弟突然换了个环境,白日里还经历许多事,那般娇弱的孩子,难免会害怕。 “此事轮不到你担忧。” 柳故棠就这么捆着他,用灵力把他扔回了偏殿,直接扔在地上,压根就没看床榻,做完这些才亲自去流云宫。 倒是不怕墨宴挣脱开,若是这条龙真的这般胆大妄为,他自会让一条小龙提前见识见识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我的柳折枝啊……”墨宴趴在地上这辈子头一回这么想哭。 太难了,他就想抱着柳折枝睡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想柳折枝,想的睡不着,现在还有点想死,人活着没有柳折枝还有什么意义! 恋爱脑迎来了最残忍的惩罚,一条龙在黑暗里被捆着不敢挣脱,默默抱住自己的龙尾,绞尽脑汁思考明晚能用什么方法躲开这位手段了得的长兄。 另一边,柳折枝猜到了今夜蛇蛇肯定不会安分,弄不好会偷跑来找自己,所以一直没有睡,靠在床头看书。 可他万万想不到,人是等来了,却不是他的蛇蛇,而是他那位过分沉默寡言的长兄。 “长兄有事?” 柳折枝要起身,柳故棠开口拦住了,“无事,不必起身。” 说完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上去似乎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了,但又一直不说话。 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挺紧张,最后还是柳折枝先忍不住了,“长兄有话直说便是,可是墨宴被你抓住了?” 他太了解他的蛇蛇了,长兄来了蛇蛇却没来,基本就能确定蛇蛇偷偷跑来却被抓了个正着。 “嗯。”柳故棠也没打算瞒他,直接跟他说了结果,“被我捆住关在偏殿。” 柳折枝:“……”想求情,但好像不合适。 代入长兄的视角,只把蛇蛇捆住关起来已经是很客气了,夜半私会,别说是在神族,便是在乾坤宗都是大忌。 他不说话,从他的神情也能看出他的意思,柳故棠眉头微皱,“想给那条龙求情?” “长兄,他叫墨宴。” “想给那条墨宴求情?” “……” 看得出来蛇蛇是把长兄给得罪了,这么明显的不待见着实有些愁人。 柳折枝明白自己得多帮蛇蛇说好话了,不过不是现在,长兄刚抓到蛇蛇,定然正在气头上。 莫名有一种早恋被家长抓到的既视感。 “没有,明日我会与他谈谈,时候不早了,长兄早些休息吧。” 柳折枝没有赶人的意思,他是真心觉得长兄掌管这么大的神宫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可不知为何,长兄没动,还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十分奇怪。 “长兄?” “他说你会害怕,睡不着。” “什么?”柳折枝有点懵。 “别怕。”柳故棠就坐在那里,盯着他身后的白发,声音不似平时那般低沉,反而像是刻意放柔了些,“睡吧。” 分明都是不善言辞的人,柳折枝却意外的听懂了长兄这般简短的四个字里面究竟包含了什么意思。 长兄会守在这里,守着他,让他不用害怕,可以放心睡。 这一刻,所谓的血脉相连和亲情,在柳折枝眼中突然有了具象化。 那些陌生,紧张,甚至不会表达,通通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太多情绪被冲散,再被他拼凑起来便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全都变成一种天生对长辈的孺慕。 他来到神界的第一晚,沉默寡言的兄长性子严肃古板,连跟他说话都不是很自然,却会因为怕他害怕,忙了一整日之后过来守着他。 就那样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守着他,让他睡得安心。 “长兄,我……”柳折枝觉得自己是想说话的,可他又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停顿许久才继续道:“我在修真界几百年前便可独当一面了,我其实……不害怕。” “日后不必了。” 还是没有把话说全,柳故棠总是惜字如金,柳折枝却再一次听懂了。 长兄的意思是以后不必他再独当一面,他是有长辈疼爱照顾的孩子,日后有了依靠,根本不需要自己独当一面。 244.我是龙啊,当然不是人了 “哎?长兄你也在啊。” 柳浮川来晚了一步,进门后看到长兄都已经坐下了,直接在门口站住不往里走了,“那今晚你守着,我明晚再来?轮流挺好,俩人一起就没必要了,人太多了估计枝枝反而睡不着。” 他是没想到长兄会这么体贴,来之前也没商量,光顾着怕孩子到新环境不适应了,不过现在商量也不迟。 “嗯,你有心了。”柳故棠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长兄你这话说的,我来看自家孩子不是应该的吗。”柳浮川看看他再看看柳折枝,“那你们聊,多说两句,枝枝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让长兄给你念点心法什么的,一听就困,睡得可快了。” 他自己小时候不上进,一学心法就困,现在还来带坏柳折枝,要不是他说完就跑了,绝对免不了一顿打。 柳折枝被逗笑了,收回目光正好对上长兄有些奇怪的眼神,似乎还是落在他的白发上。 “长兄,怎么了?” “无事。”柳故棠顿了顿,又主动问他,“要听么?” 这是真打算给念心法哄睡了,柳折枝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一时间有些懵,“这……这是可以的么?” 他一直以为长辈给念睡前故事什么的只存在于书里。 “有何不可。” 柳故棠下一句就是晦涩难懂的心法,只不过不是念的,而是背的。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一个睁着眼睛听,一个干巴巴的坐着背,别说是哄睡了,就跟大眼瞪小眼一样,听久了柳折枝不仅不困,还特别精神,甚至有点想跟长兄讨论一下这些他从未听过的心法。 画风逐渐奇怪,不止柳折枝这么觉得,柳故棠也有些背不下去了,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兄弟俩互相都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这种亲子互动,又都不是会说出来的性格,于是双双沉默。 有时候性格太像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柳折枝此时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真的好像啊,他看长兄总有一种在照镜子的感觉。 “长兄,其实我不用……” 柳折枝想结束这尴尬的哄睡,不料长兄突然拿出一把琴,悬在面前弹了起来,琴音注入灵力,意在安眠。 这下他只能闭嘴了,因为单纯的哄睡行不通,长兄已经努力到动用灵力还上才艺了。 虽然离谱,但着实是诚意满满,对他这个幼弟的疼爱溢于言表。 这个方法十分奏效,不过一刻钟柳折枝就睡熟了,说到底还是长兄的修为了得,那琴音换个普通人怕是片刻就能睡着。 即便他已经睡了,柳故棠还是多弹了一会儿,最后收了琴也没走,坐在那里时不时往榻上看一眼,十次有九次都是看他的白发。 散尽修为天人五衰时留下的白发。 看完人又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和陈设,直到天边见亮,柳故棠才起身回神殿,径直回到主殿,至于偏殿里某条被捆着的龙完全不在考虑范围,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糟心的程度。 幼弟实在是太乖了,那么乖的孩子竟然有这么能折腾的龙做道侣,他这个做长兄的着实需要些强大的心理素质去接受。 至少目前还达不到那个标准,今夜没把龙扔出神宫都已经是看在幼弟的面子上了。 墨宴愁的一夜没睡,瞪着眼睛到天亮,又等到长兄的气息离开神殿,还多等了一个时辰,确认这次不是钓鱼执法,他才敢动。 不过他还不至于直接挣脱捆龙索,等长兄回来只看到一条绳索,出于为以后的名分考虑,墨宴尽最大的努力骗来了系统。 “好儿子,到了你为你爹我两肋插刀的时候了。” 系统就只是个小毛团,察觉不对想跑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用灵力化成一条龙的模样,然后用捆龙索给捆上了,甚至位置都没变,就扔在刚才他被捆着的地方。 “墨宴!!!” 系统差点没气死,“你说找我有好事就是这种事?你是人吗!” “你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话。”墨宴对自己这招偷梁换柱很是满意,勾着嘴角一脸得意,“傻儿子,你爹我是龙啊。” 系统:“……”再信他我就是狗! “行了,别瞪了,又不是白让你替我。”墨宴伸手对着他上下比量一番,“以后你化形我就帮你化成这样,这可是龙啊,多威风,你不想要?” 想肯定是想的,威风凛凛的真龙确实非常炫酷,但系统还是有点担心,“万一被发现了……” “不能,长兄根本不会来检查,我昨晚要去找柳折枝,刚把他给得罪了,他巴不得一直把我扔在这,吃饱了撑的才会来看我。” 墨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又当着他的面好好整理了一番仪表,确认能足够俊美才出门去见柳折枝,走之前还没忘手动把眼睛揉得通红。 于是晨起跑来陪柳折枝下棋的柳浮川便看到了几乎让人心梗的一幕,某条龙打扮得跟个花孔雀似的,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不往里进,也不说话,就站那看柳折枝,恨不得把“我好委屈”这四个字刻在脸上。 在他的衬托下,柳浮川觉得自己手里的茶都没味了,根本不如他茶香四溢。 “蛇蛇?” 柳折枝一点没发现不对,
相关推荐: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镇痛
一本正经的羞羞小脑洞
小师弟可太不是人了
总统(H)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快穿]那些女配们
修仙:从杂役到仙尊
凄子开发日志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