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得前路清晰。 星辰公主满心满眼都是他,蓝尾鸢只弹一首凤求凰。 无论是天仙还是妖女都想将他拉下神坛,想一睹他落入红尘的模样。 可是,没有谁成功过。 大祭司依旧是大祭司,是这已被妖族玷污的九重天上最无垢的一捧雪。 青风跟着琴音走到了九重楼下,看到珠梁玉栋下那挺拔皎洁的身影。 同时他也听到了听到了苏眉的声音。 苏眉:“神君,那首《凤囚凰》,不知大人可有乐谱。” 青风随即反应过来,苏眉指的不是蓝尾鸢弹的那首凤求凰? 就是当时被他吐槽变态的那首凤囚凰。 容远清冽的声音传来:“没有。” 苏眉:“那大人可否向苏眉再弹奏一次,有些地方我怕自己记得不太准确。” 容远:“可以。” 容远高冷,不易亲近,但是在他和苏眉面前却不拿乔。 特别是对自己,更如长兄一般循循善诱,有求必应。 想到此处,再想到自己刚才那个梦,更觉得自己对不住容远。 不因为其他,只因为辜负了他的信任,被那兔妖扰了心神。 容远在九重楼上,头微微垂下,手指拨动琴弦,乐声缓缓流动。 青风虽然从小习文,但是却没有学弦乐,他不喜欢这丝竹之声,但是此时此刻这弦音却牵动着他的心,他没有继续向上走,而是靠在柱子上,凝神听着这首曲子。 这一次,他听出了热烈,占有,还有彷徨和隐忍。 第二十三章 琴音 只听“哐”一声,容远的手拍在了琴弦上, 青风脑中浮现了那只兔子,一瞬间想揪着她的耳朵把她塞进笼子里,永远不准她出来。 直到容远弹完,他才回过神,觉得自己的想法变态又荒唐。 他一步步登到楼顶,有几分疑惑地看着容远,向来清冷果决的大祭司的琴声之中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这时候苏眉御出自己的琴,打断青风思绪,道:“我试试。” 苏眉还没弹到半曲,青风忍不住道:“你弹的什么玩意?” 苏眉莫名其妙抬眼看他:“哈?” 青风:“毫无意境。” 苏眉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不是不识音律吗?” “不识音律不代表耳聋。” “嘿~”苏眉想要辩驳,但最终还是收回了手,道:“你小子说得不错,我也觉得这曲子我弹得不对味。” 苏眉看向容远,颇有疑惑地道:“我也好奇神君这般清冷的性格,为何能弹出其中意境?” 容远的指尖微微一顿。 这曲子对他来说陌生又熟悉,熟悉得像他写出来的一般,各种情绪他虽能靠熟悉的技巧弹出来,却又觉得陌生无比。 容远并未准备答苏眉的问题,苏眉自然也不会追问,只道:“每每听到这曲子,我倒又想起那小兔妖。” 容远神情微微一顿。 青风突然转过头警惕道:“想她什么?” 苏眉:“觉得她生为草种已经够可怜,还真自告奋勇地去淌这滩浑水,要知道游走在烛比和饕餮之间何等危险……” 青风垂下眼,这时苏眉突然道:“你刚才那么紧张做什么?” 青风脸色一变:“我哪里紧张?” 他生怕容远看出什么,急忙把目光投向容远,而容远并没有看他,只是垂眼擦拭着琴,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眉狐疑地问,“没有?” 青风:“当然没有。” 苏眉:“好吧,那我继续说,其实让你去看她不过就是查查她底细,她虽是妖,但是却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姑娘,你不要总带着偏见去对她,你真没必要非把她往险境逼。” 青风不知为什么心中莫名地觉得心虚,像是故意要掩盖什么似的,道:“她是好姑娘,那其他无辜的人族,仙族就不好了?你口中这样千千万万好姑娘正在这乱世饱受煎熬,她出一份力又怎么了?” 他说完以后心在怦怦直跳,生怕被看出一点破绽。 知道苏眉摇了摇头,“你真是冥顽不灵铁石心肠。” 青风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道:“苏眉,你那边能安排几个妖女继续缠着饕餮不?” 苏眉:“这又是哪出?” 青风:“给她留点时间对付烛比。” 苏眉拨了拨琴弦叹了口气,“你还真是物尽其用。” 埋怨罢后向容远请示,“神君,您觉得如何?” 容远将擦得一层不染的琴装入琴囊,“我说过只要无关草种,以后她的事你们决定就好。” * 青风拿着一条半透明的裙子,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咬着牙一脚踢开天婴大门。 一进去看见她坐床上喷嚏不断,正用前腿揪着帕子擦鼻涕。 青风:“感冒了?” 天婴:“你在湖里一动不动泡两个时辰试试,啊嚏~” 青风:“我寒潭里十个时辰都呆过,真是娇气。” 青风一咬牙把那裙子扔在天婴脑袋上,把兔子罩得严严实实。 天婴变成了人形那纱裙才从她脑袋上滑下来,看着这半透明的纱裙,向青风投去鄙夷的目光。 猥琐。 青风偏开头:“你不是想美人计吗?就你这姿色根本不行。还得有外在东西加持。” 天婴看着这裙子,抽了抽嘴角,“你确定这行?” 青风:“这只是个基础款。” 青风希望她知难而退。 希望她不要再淌这滩浑水。 天婴恹恹道:“行,我穿。” 青风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天婴:“我说我穿还不成,我想睡觉。” 青风,一把抓起了那衣服,“这种衣服你都穿?” 天婴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但是她头疼也不想跟他多啰嗦,“不是你说这可以?对了,你帮我找医修再开点那个粉色的药。” 青风突然间怒火中烧,“催熟药!湿身计!你到底是多缺男人!” 啪—— 话音一落,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落在他左脸上,屋中回荡清脆的声音。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抬起左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再次落在他右脸上。 青风从小挨过不少板子,战场上也受过不少伤,但是第一次有人敢打他耳光。 他怒目看向对面的少女,却迎上一张煞白的脸,一双委屈羞愤的眼睛。 然后,她突然一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我真傻,以为这一世你有一些不一样了,果然,无论我怎么做,你们这些仙族都会厌我,恶我,瞧不起我。” 青风脸色铁青,他忘记了脸上的疼痛还有羞愤,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这是她第一次在不是被逼问的前提下提起她的重生,提起她的前世,她每一个字都咬得含糊,可是落在耳朵里却无比的清晰。 像是酝酿了百年的酸楚。 她抹了抹眼泪,“你来打扫两次房子,我居然就忘了前世你怎么对我的?” 青风:“我……前世怎么对你的?”青风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开始接受了她口中的前世。 天婴:“就你刚才那样。” 青风想要解释,她继续道: “我当时踏上孤神殿的时候,你们怕早知道我会有那样的结局,但是你们没有谁阻止一下,也没有人挽留我一把。因为在你们眼中,我生来是妖,死不足惜,对不对?” 她每说一句青风的心脏就像被捶了一下,他脸色由青到白。 他无法辩驳,因为他对妖带着偏见。 青风:“你最后……是怎么……” 天婴:“火祭。” 青风心中一震,对,是火祭,神君提到过。 青风此时此刻只想落荒而逃,临走前,他看了一眼还搭在她肩膀上的那件半透明的衣服,他想解释他本意不是如此,可他说不出口。 他伸手想将那裙子拿走,天婴却紧紧攥住了它,她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我没有你眼里那些礼义廉耻,但是我有自己的是非曲直,我想早些结束这个乱世并不是为了讨好你们,而是想我妞妞在有生之年帮我看看太平盛世是什么样子。” * 青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离那里的,他只记得自己回来喝了很多的酒。 喝得酩酊大醉时候他拿出了水镜,看着镜子里躺在床上的少女,她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神情漠然。 他觉得心中抽痛,一把扔掉了手中的水镜,它化成地上的一滩水渍,流淌在他摔碎的酒坛之间。 终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从一开始这个差事就不该落在自己头上。” 一身酒气的他飞向了九重阁,远远地,他看见了正在抚琴的容远。 容远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镶着酒红色的边,用一条红菱做的腰封,不仅不显柔媚,反而显得他清贵无双,从容又风流。 冰肌之下藏艳骨。 青风走到容远面前,曲膝跪下,双手捧着那一滩水渍,正是碎掉的水镜。 “神君,属下领罪。” 容远看着酩酊大醉的青风还有碎掉的水镜,眸色微微一暗,但是很快恢复如常,“既然知错,就去领过。” 青风:“神君,属下实在无法胜任这差事。” 容远停下了正在拨动琴弦的手指,“为何?” 青风:“我不想再逼死她一次。” 容远:“何来‘再’?” 青风:“神君,我跟了她这些日子,她真的没有一点可疑,没有接触外界,唯一的解释就是她重生了,上一世是被我们逼死后她重生了。” 容远收回了他那双修长的手,正色看着青风,“你喝多了。” 青风:“我不想再逼死她一次。她真的是一只无辜的傻兔子!” 只听“哐”一声,容远的手拍在了琴弦上,发出了震人肺腑的声响。 惊得本已歇息的鸟儿,啼叫着乱飞,震得扶桑树沙沙作响。 青风的酒被这声巨响震醒了一半,他抬头看着长琴前的容远。 他面色凝着几分霜雪,平静的嗓音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仪,“万千生灵谁又不无辜?” “你今日怜她无辜,日后一睁眼只能看到万千尸骨,你到时又去怜谁?” 青风:“神君,为什么一定要复活孤神?这世间有你不就够了吗?” 这句话他一直憋在心中,论雄才伟略,论仙资神力,容远在他心中都已封神。 但他知道孤神不可亵渎,况且自己还是“神官”,若非今日以酒壮胆他绝对不敢说。 说完后他已经等着容远的责罚,不想容远只是淡淡地道:“不够。” 青风,“神君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您在忌惮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复活孤神?” 不是饕餮,也不是穷奇。青风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能让容远忌惮。 容远只道:“倒时你便会知道。” 青风也不敢再问。 容远站了起来,凝视着他,“你我身上承担着亿万生灵的命数,不该妇人之仁。我本以为你比苏眉坚定一些,终究还是年轻了。” 青风颓败地垂下眼,“我只是……不想再……” 容远:“你既然说她是重生,那便列出理由来说服我。你要明白,所谓重生不是她一人重生,而是整个世间万千生灵都重活了一遍,包括你,你对所谓前世有一丁点回忆?” 青风:“我……” 容远拂了拂衣袖,“自己去寒潭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青风看着流淌在地上的水镜,想将它捧起,容远道,“你不是不想看这兔妖吗?想通后去星辰那里,劝说她复兴仙族。” 青风本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会兴高采烈,结果…… 并没有。 他心里沉甸甸的,胸口也喘不过气来,但是最终他向容远行了个礼,“谢神君。” * 青风离开后,容远看着地上半毁的水镜,青风做事向来粗中带细,今天居然将这么个法宝给摔成了这样。 他脸色冷了几分,从那滩水渍上踩过。 空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结界,他从结界之中跨过。 * 天婴知道自己生病了,她一日成妖,成得太着急了,身体并没有那些经过历练的妖那么结实。 她感觉很冷,身上却很烫。 她努力地撑起身子,想去倒一杯水,却看见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白色身影。 作者有话说: 我猜今天大家的弹夹应该也是满的…… 第二十四章 入梦 天婴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但是自己的幻觉里怎么会还有他呢? 想了一想,哪怕是垃圾,堆一百年现在清扫了出去,也还是会留点残渍的。 白影越走越近,压迫感越来越强,那种窒息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她收回了伸出去拿水杯的手,抱着被子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男子。 哪怕看了俊美的青风不少时日,再次看到容远这张熟悉的脸时,还是会觉得炫目。 仙姿玉容,甚至带着几分透明感,俊美过人,冰肌之下藏艳骨。 他腰间的红菱,让他添了几分艳色,更显风华绝代。 天婴记得这红菱,关于这红菱的记忆让她脸突然红了起来,立刻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回忆甩出去。 容远长指拿起了杯子,不紧不慢将水注进茶杯,“对付青风不挺有一套。” 他声音明明是平静的,但是天婴却觉得暗含波澜。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只青风被自己打的那两个巴掌去向他告状了。 倒也不至于吧。 容远将杯子递了过去,天婴看着那只轻轻捏着茶杯,他一根根手指极为好看,那是一双看起来弹琴作画的手,瓷白,精贵。 但是细看却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隐隐透着青筋。藏着蓄势待发的力量。 天婴没有接他手中的杯子。 容远垂下眼,“我不是青风。” 天婴没有反应过来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见他殷红的薄唇轻启,“我不是什么好人。” 天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威胁。 容远不是好人这件事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他绝不像青风那样嘴上吓唬自己,但是有些底线不会触碰,比如不会伤害无辜凡人。 但是容远不同,他那张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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