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奇,推开了窗户的瞬间冰冷的雪花就向她迎面飘来,风声呜呜作响,像刀一样割着她幼嫩的皮肤。 她用手擦了擦睫毛上的雪花,惊讶地看着本该是黑压压的海天之间,亮起了一片金色火光,就如太阳初升时一般。 可这时辰哪里有什么太阳? 六尾狐也靠近了窗户,“这是什么?!” 那片金火色从海平面铺天盖地地飞来,不是太阳,而是星星点点光明凝聚在了一起! 漆黑的海被映照成了金红色,盛大而艳丽。 突然之间,六尾狐惊叫:“是灵火蝶!成千上万的灵火蝶!” 那么多灵火蝶,这是把整个魔焰山的灵火蝶都赶来了吗? 不,六尾狐甚至不知道,魔焰山居然会有那么多的灵火蝶! 宛如漫天火色星海的火蝶群点亮了寂寥空旷的夜空。 作者有话说: ①——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第八十三章 没有家 随着灵火蝶的到来, 周围的温度迅速地升高,它们瞬间逼退了刺骨的严寒, 带来了温暖的气息。 还照亮了整片大海。 天空飘着的雪在瞬间蒸腾成水雾弥漫在空中, 如仙雾一般在海上缭绕。 海中的小仙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都纷纷游到了海面来取暖,看着这景象先是惊讶,然后一个个居然也开始唱起了歌来。 一瞬间, 这荒芜的无妄海变成了仙界中的仙境。 六尾狐:“这些灵火蝶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她看见这蝴蝶星海后隐隐站着一个白衣青年, 他站在空中犹如一片白色的鸿羽。金红的暖光照在他身上却依然被炼成了清冷的月光。 他悬在充满了水雾的火色夜空之中,看着窗中那位清丽的少女。 这时候不仅六尾狐悟了, 就连海中的小仙们也都悟了。 当天婴来到无妄海边的时候, 他们就觉得不简单。 两人争执之时, 不少小仙也是在海中竖起耳朵战战兢兢地八卦过。 大概就宠姬和大祭司怄气了。 传闻中那杀伐决断,而且最是高冷的大祭司是个妻管严,平时多高冷,对那宠姬就多没有底线。 本来他们是不信的。直到看到那个性格最是高冷,架子最是大, 他们一生中都没见过几次的大祭司,居然在这里开始砍木头, 建造了一座房子。 一个个不得不信了那些传言。 现在这灵火蝶看来也是博红颜一笑的大手笔。 这般盛宠, 在仙族史上就没有第二例。 况且这还是一只小妖。 这小妖上辈子怕是拯救了三界吧。 羡慕,嫉妒。 但是能沾光, 还是很好的, 不然他们冷得能哭到天明, 若寒潮不退他们又得继续从天明哭到天黑。 于是他们的歌声更优美嘹亮了些,像是对天婴的谄媚, 啊不, 是对天婴的感谢。 天婴有些猜到是容远的手笔, 但是看到他出现的一刻,却还是愣了愣。 容远踏空而来,走到了窗户边,天婴正准备关窗,他伸出了一只修长素白的手轻轻搭在了窗户上。 六尾狐无声地给容远行了一个礼,然后默默退到了房中最不显眼的地方。 天婴看着他,看着他身后仿佛是星河一般漫天飞舞的灵火蝶。 那般瑰丽,那般奇妙。 容远还记得,上一世,想着马上无妄海要入冬,差苏眉不计一切代价弄两只灵火蝶来。 在他提着灵火蝶灯笼出现在雪夜之时,其实已经几个月没来见她,其实他有些担心她的责怪和抱怨,不想见到自己的一刻,她眼笑得跟月芽一般弯弯的,紧紧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只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此刻,他孤身穿入魔焰山,烧得一身是伤,才将这万千灵火蝶驱入了九重天。 只希望她能够像前世一样,对自己笑一笑。 然而少女在看见自己的那一刻,神色却是微微一僵,眼中没有半点笑意。 容远心中本就渺茫的希望落空,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可是他只能在这对自己的欺骗中获取依稀的希望。 他还是用手扣着窗户,问道:“可以进来坐坐吗?” 天婴反问:“你一定要进来吗?” 外面的温度是恰到好处的温暖,而容远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天婴见他不答,便道:“若我不能拒绝,你想进来,便进来吧。” 他强大无敌,他诡计多端,未达到目的阴谋阳谋,不择手段。 而且疯魔无比。 容远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对自己的怯意。 没有欢喜,只有无奈。 他手缓缓从窗上放下,轻声道:“你可以拒绝。” 他声音是落寞的,但是目光也还是带着希望,他看着天婴,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以便抓住一丝渺茫的希望。 而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慢慢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她眼中的光。 她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你进来。” 前世并非两只灵火蝶就让自己一扫之前等他数月的委屈,向他投怀送抱。 她对他笑,她不与他计较,她紧紧抱着他,仅仅只是因为她爱他,想见到他。 这一世,漫天的火蝶,她可以不要,可以自己熬过这个寒夜。 不需要火蝶,也不需要他。 本想在一旁隐身的六尾狐微微吐了一口气。 容远眼中唯一的希望渐渐破灭,道:“好的,我等你。” 天婴没有回答,将窗户轻轻合上,隔开了自己与他。 容远看着慢慢关上的窗户,就像她对自己关闭的心扉。 自己,自作自受。 他将这些灵火蝶留在了她小屋的上空,他渐渐往黑暗中走去,他没有回生司阁,而是站在风雪之中,静静地看着窗中窈窕的剪影。 六尾狐婉拒天婴的留宿,在她离开时看见了风雪中的容远。 他宽阔平直的肩头渐渐积了一层雪,容颜在风雪之中风华渐减,那双一尘不染的锦靴慢慢被雪覆盖,又被化掉的雪浸透。 六尾狐微微有些无措,作为下属她还是想了想要不要去给容远撑把伞,但是又想了想他的本命法宝本就是一把伞。 纠结片刻她还是走近一些对容远道:“主上,知道您天生仙胎,体质过人,但你大病未愈,这无妄海的风雪也是能蚀仙人之骨的,不如先回生司阁再从长计议。” 容远只是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他等天婴,就如曾经她等待自己那般,一直等到她再次为自己打开窗户,愿意让自己进去。 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 今生不行就来世,来世不行还有下一世。 他会一直站在这里,等到她回心转意。 那无妄海上漫天的灵蝶成了一道奇景,那站在无妄海边屹立不动的白衣祭司也成了一道绝景。 不知道多少仙娥想跑到无妄海去打卡观光,但是却都被苏眉带领的亲兵给拦了下来。 消息传出去整个九重天仙宫里的仙官再次急了。 原来大祭司即便与那妖女夜夜笙歌,不踏出房门半步,但是至少还隔空处理公务。 现在倒好,直接守在无妄海边,连公务都不处理了。 那最是冷静镇定的大祭司居然再一次为了那兔妖破了戒,居然把那炼狱旁的妖蛾成群结队地弄上了九重天。 疯了疯了,彻底疯了。 这是哪里来的红颜祸水,哪里来的逆天妖兔! 仙官们这一闹,又闹到了孤神殿里面,去找了前大祭司无泽。 看着跪了一地哭哭戚戚的仙官无泽叹了一口气。 星辰也虚擦了擦眼角,道:“祭司大人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那妖女到底是施了什么法术?” 漫天的灵火蝶,如漫天银河一般的灵火蝶,都是为了她? 凭什么? 无泽听到此处,狠狠一拂衣袖,含恨道:“妖女误我仙族啊!” * 无妄海边本还下着雪,但是只有天婴这一方天地,周围飞舞着灵火蝶,如春天一般温暖。 天婴每每打开窗户透气,都会看着那白衣身影一直站在外面的风月之中,每次与他目光相接,她都会立刻移开目光,关上窗户。 天婴没有想到他真的居然就这么一直站在这里。 天婴在想,如果前世他对自己多几分真诚,告诉自己真相,那一世他们之间又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可是每每一想觉得头疼,索性就懒得去想了。 天婴在房中关了几日,这日终于从房间之中出来,手中拿起了一件白色的大氅。 她看见了不远处那在风雪中的青年。 无妄海边的风吹雨打,让他向来一丝不苟风华尽显的模样显出了几分憔悴,就连嘴唇都有几分干裂。 只是在天婴从房中出来时抬了抬眼,眼中露出了一抹清光。 在看见天婴手中的白色大氅时,甚至露出了几分克制的喜色。 天婴在火蝶飞舞之中朝青年走去,不到十丈的距离就如从初夏步入了严冬。 容远脱下了本就单薄的外衫,准备给她搭上,天婴却阻止了他,道:“不用了。” 容远一愣,但并未强迫她,将外衫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撑起了自己的疾空伞,帮天婴遮住了天空中飘下来的雪,挥了挥手,让两只灵蝶靠近一些。 不冻着他的姑娘。 他垂下琥珀色的眼,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皮肤很薄,微微一冻,鼻头手指就会泛红,她抬起头,将手中的大氅递给了自己。 容远在这里站了七日,无妄海的风雪割皮刺骨,若说一点不冷,那倒是假的。 只是看到她走近的一刻,心中升腾出了一股暖意。 或许,她心软了。 是的,天婴心软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前世自己在这里等了无数年,尝过了朝朝暮暮都在等待中的滋味。 或许是中间隔了一世,天婴对容远的恨已经变得模糊。 这一世,她并没有想过要去报复他。 她对容远道:“这件大氅,比不上我弄坏的那件,但也算赔礼了。” 容远接过她手中的大氅,素白的面料,没有任何她为自己精心绣上去的图案,针法也不像原来她送给自己的衣服那般完美无缺,幸好袖子长短勉强一样。 这件大氅,她做好了,就像完成任务一般。 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欢喜还是升腾起来,清冷的双目中染着一层暖色。 他将伞悬在空中,准备穿上,却听天婴道:“这一世,我不欠你什么了。” 容远的呼吸凝结在了空中,缓缓抬眼看着对面的小妖。 天婴道:“衣服的事,算我不对,这件赔给你也算一个了结。我们,别再有瓜葛了。” 容远刚刚变暖的目光蓦地冰凝,一颗心也坠了下来。 一件衣服,了去瓜葛? “你也不要再在这里站着了,没有用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伞下。 那一瞬间,容远目光破裂,他一把抓住了天婴,容远这一下力用得极大,天婴几乎是被他一扯便扑入了他的怀中,贴在他冰凉的衣衫上,他冰冷的发丝滑入了她的颈间,让她颤了一颤。 容远将大手覆在她背上。 他如何与她一别两宽没有瓜葛? 如果他做得到又怎么会有前世今生? 天婴的一边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得见他混乱的心跳声。 很快,容远意识到自己失了控,他却并不舍得松开怀中的天婴,只是将力量放小了一些,在她耳边轻哄道: “若你一世不原谅我,我可以在这里站一世,若这一世你不原谅我,我下一世依然站在这里,到你消气为止。” 容远用最清冽的声音,说着好听的情话。 天婴知道,他是认真的。 也许他真的会在这里站到海枯石烂。 天婴抬头看着他:“容远,原来爱你,不仅仅因为你长得好看,更因为你是个惊才绝艳的英雄,你雄才伟略,只有你能给这天下一片太平,拯救天下苍生。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弃苍生于不顾吗?” 容远微微一愣。 自己曾经是她眼里的苍穹,她看自己总是带着崇拜和仰视,自己是她眼中的英雄。 他抱住她的手臂再次松了一松。 天婴道:“别在我身上耗费时间了。” 说完,她推开了容远,转身离开。 容远双臂空空的。 她身体的温度渐渐离他越来越远,那本是柔软的身躯不再属于自己。 这一世,就连人他都留不住了。 留下的,只是一件她做好的衣衫。 他本想将它穿上,但是第一世的恐惧突然将他吞没。 那些衣衫在岁月的长河中被他穿破,被他磨损,最后一点点腐烂,化成尘烟。 而这一世,这也许是她唯一给自己做的衣服。 他紧紧抓住这件衣衫,生怕它下一刻就消失一般。 他甚至不知道该将它放在哪里,因为记忆告诉自己无论放在哪里,它都会在岁月中变成尘烟。 他正在思索着天婴刚才的话。 曾经,他做得很好,天下苍生都很好。 他没有愧对苍生,唯独愧对了她。 突然,一道橙光闪烁,出现在容远面前。 那本该风度翩翩的苏眉此刻神情惶恐,一张脸上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他跪下来向容远说了几个字后,容远的瞳孔一颤。 “当真?” 苏眉:“这种事情属下怎敢有半句虚言!” 容远瞬间面色如白纸一般苍白,他看着湛蓝的天空。 变了,这一世又变了! “帮我打开宝库的入口!” * 宝库之中,虚空之境的入口前,容远的掌心滴着血,这次他没有包扎,就跨入了虚空。 一片泛着光的雪白之中铺了一地的紫色的破碎水晶石,空中几道破碎的魂魄在空中游荡飞舞。 那是女娣的残魂。 他手中掐诀,光芒大作。只见那些水晶如回潮一般往虚空深处回缩,然后一点一点地重组成紫色的屏风。 那几缕破碎的魂魄再次凝聚,成了一个美丽的幻象——女娣。 女娣睁开眼,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了无限的失望。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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