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个房间的影像,都已烙在了他的脑子里。凭借那经过训练的、精确到厘米的距离感,以及对步幅的控制,封不觉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在房间里活动自如。 “OK……四十年代……不出意外的话是在用弹子锁……”封不觉将绑带锁扣上那根铁销掰了出来,插入了金属门的锁眼中,“传统的东西反而不太好弄啊……” 他这话无疑是经验之谈,根据封不觉溜门撬锁的丰富经验(不要问我那些经验是从哪里来的),越是那种老式锁,就越考验开锁的基本功。二十一世纪初的那种“防盗门”,反而是最好开的一类……怕就怕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前的锁,有些靠专业工具都打不开,只能用砸的。 咔嗒—— 长话短说,在门前忙活了将近五分钟后,锁芯弹动之声总算响起。 封不觉吁了口气,将金属锁扣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就顺势站起,打开了门…… 吱——咿—— 开门声似曾相识,和片头CG开始时的那一声很相似。 或许,这个基地里所有的金属门在开启时都会发出这样的响动,又或许……这就是安德烈死前最后开启过的门。 但无论如何,这声音都是一种心理暗示……能让人惊吓值上升的暗示。 “走廊的照明还是正常的啊……”两秒后,封不觉瞪着死鱼眼,摆着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走出了刚才的房间。 他自然也明白开门声被设计成这样的含义,可惜他怕不起来。 “这里和片头里的走廊应该不是同一个地方吧……”因为那金属门已经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声响,所以封不觉也就不再保持沉默了,他低声嘀咕道,“墙壁的颜色和部分细节都有差别啊……” 他口中的那种“差别”,普通人可能会忽略掉,但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类似的例子前文中也有举过,这就是个人脑过滤机制的问题。我们“正常人”,很多时候其实都跟瞎了差不多;就说我吧……我的电脑旁边有个台灯、台灯上有个灯罩,这玩意儿和我的距离只有三四十公分,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里,但是……你问我这个灯的灯罩上有几个褶子,我说不出来。 各位也可以去试试……比方说,你所居住的房间里共有几个插座、你每天都在用的笔杆子上印着什么文字、此刻你右手边最上方的第一本书是什么……不去看上一眼,你能答出来吗? 封不觉……就很清楚地知晓这些细节,而且,在经年累月的训练后,他已经不需要刻意为之,就能完成这种观察记忆的作业了。 “没有岔路吗……”观望了数秒后,觉哥便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位于一条走廊的尽头,且房间门的朝向是正对走廊的,“也就是说,我只能朝着这个方向走,而这个方向……”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是在远离镜子后面的那个房间啊……” 想了几秒后,他将身后的金属门合到只留一丝缝隙的程度,接着,便沿着走廊继续前行。 “呵……果然有啊。”还没走几步,封不觉就发现前方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滴零星的荧光液,“让我瞧瞧……你们把头和脚都带去哪儿了。” 根据觉哥的推测,尸体的头和脚无疑是被人锯下来并带走了,而且干这事儿的肯定不止一人。一个人操作的话……锯到一半时,尸体就会因体内的荧光液流出并与光照发生反应而剧烈地活动,那样的话……就算那人还能锯完,尸体的伤口也会乱七八糟的。 所以,这活儿得是几个人一起干,头和脚同时锯,两边一起锯完,立即关灯走人。 而那帮人拿着头和脚来到走廊时,由于走廊里也有灯光,那两个被锯下的部位肯定也会有反应,这就很可能导致有荧光液被洒出来、滴落在地上。 “在这儿做清洁工的话,工资肯定很高啊……”封不觉顺着荧光液前行,在走过一个拐角后,又看到了另一扇金属门。不过,滴落的荧光液并未在门前停止,可见那头和脚没有被带进这间房。 封不觉走到那扇门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伸手去转了一下门把……结果,锁着。 既然打不开,他也就释然了,还是先往前走再说。 又行了二十余米,并又拐过一个拐角后,出现了第三个房间,而荧光液的痕迹,也消失在了该房间的门口。 这个房间的门,就不是金属制的了,而是由两块白色门板组成的活动门,即医院急救室里常用的那种。 封不觉一看便知,自己是来对地方了。 他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先站在门口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可是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于是,他轻轻地推开了门…… 仅仅是一条门缝的间距,便足以让屋里那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流泄而出。 封不觉没有太在意这气味,他平稳地把门推开半米左右的空隙,然后探头朝里瞄了一眼。 这第三间房里的灯本就是亮着的,觉哥一眼扫去……看到了几面泛黄的墙壁、一堆医疗用的设备、一堆用途不明的实验设备,还有一个被挂帘围起来的、疑似安置着病床的区域,另外……就是一地的荧光液了。 “非常好……”封不觉一看视线范围内没有活人,甚是欣慰,一个闪身就进去了,“搞一套外科手术工具,杀人、急救、木匠活儿……全能干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并一路接近了病床边那辆堆满了手术工具的手推车。 正当他来到手推车边,准备挑选几件物品来防身时,突然! “呃——”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吟,自门外的走廊中传来…… 第1034章 极限实验(三) 那声音并不是从封不觉经过的那个方向传来的,而是从他尚未去探索过的那一侧响起。 低吟声刚过,随之而来的就是脚步声。 啪、啪、啪…… 这还不是寻常的脚步声,而是赤脚踩在地上才会有的声音。 “得~这是光脚的来搞我穿鞋的了……”封不觉光听这声儿,就知道要出事了。 在噩梦难度的剧本里,尤其是这种限定了玩家能力的设定下,被怪物主动突袭……是极有可能被秒的。 这一点,就算没有什么噩梦本经验的玩家都知道,更别说是封不觉这种三天两头就来噩梦难度里逛逛的老江湖了。 因此,纵然现在觉哥的手头有武器可用,但他的优先选择还是躲起来再说。 “嗯……先拿个趁手的。”那一刻,封不觉快速扫了一眼手推车,抄了一件武器。 在没有装备、也没有体术加成的前提下,这种普通品质的、轻便的、带刃的武器,还是非常不错的。 当然了,根据封不觉自排的“普通人肉搏武器梯队”来排,手术刀这种东西只能算T2末流……排在其之上的还有棒球棍、高尔夫球杆、折凳、西瓜刀等等;T3的话就是菜刀、板儿砖、指虎、榔头之流;再次一点的T4那就是冻肉、剪刀、酒瓶、鞋底子、拐棍儿、平底锅了。至于能进T1的那件神器是什么,我们大家都很清楚……电锯,不解释。 啪、啪、啪…… 脚步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封不觉扫视一眼,这间房里还真就没有什么地方可躲……屋里的柜子全都太小、连小学生都躲进不去;那些机械设备则是不够大、制造不了什么视线死角,想找个犄角旮旯蹲下都不行。 看来看去,也就挂帘后面可去了…… 于是,封不觉果断地掀开了挂帘。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病床;病床上,放着一个头、一只脚。 先说那只脚吧……脚已经不动了,因为脚里面的荧光液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它”只是被摆在了床上,好似一个寻常的、被切除下来的器官。 但是,那个头……还是“活的”。 “它”被几根皮带固定在了床头的支架上,脖子的下面接了几根粗细和材质各异的管子,而那些管子又分别连接着床边的几台设备。其中一台套着透明的外壳、内部有个橡皮泵正在有规律地起伏着,似乎是一个“人造肺”;还有一台原理相似,但里面装的不是空气,而是荧光液…… 当封不觉掀开挂帘时,发现那人头的双眼已然盯住了自己这个方向,可见……这个头早就察觉到了挂帘外有人在。 “视觉和听觉还没消失吗……”封不觉看了那头一眼,心道,“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思考,也不知道他是否对我怀有敌意……不过,已经失去了声带的家伙,就算想暴露我的位置也难。” 他正琢磨着呢,后方忽然传来了“嘭”的一声。毫无疑问,这是“光脚的”那位推门进来了…… 接着,是长达十秒的沉默。 一溜烟儿就钻入床底的封不觉,即使不看都知道……进来的那位此时正在扫视房间。 啪、啪……十秒后,脚步声再度响起,径直朝床边而来。 嘶啦—— 挂帘被粗暴地拉开了,一双干瘦的脚丫出现在了觉哥的视线中。 那是一双有些畸形的脚,不但是皮包骨头,还好似被什么动物给撕咬过了一样,其脚面上有几处表皮已经不见、露出了森森白骨……两只脚的脚趾也都呈现交错扭曲的状态,但又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保持着整个脚掌的平衡…… 可能的话,觉哥真想看看对方的全身,可惜,从他所在的角度,就只能看到这双脚了。若要再往上看,就得向前探出头去……那样做风险太大、不值得。 “呃——”光脚哥站在床边,又发出了一声低吟,随后……吸了两下鼻子,像是猎犬在嗅猎物的踪迹。 幸好,这个房间里的消毒水味道非常重,除非是屎之类气味浓烈的东西,其他东西的味道都很容易被掩盖掉。 “呵……呵呵……”也不知为何,光脚哥闻了一阵后,突然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听起来像是个天天把工业废气当烟抽、而且还抽了几十年的老炮儿,那沙哑的烟酒嗓……让听的人都想立即就吐口痰出来。 笑完那几声后,光脚哥就转身走了,待他稍稍走远一些,封不觉在保证自己没有离开阴影范围的前提下,略微往前探了点头。 这时,觉哥堪堪看清了那怪物肋骨以下的身体……总体而言,那哥儿们就是个干尸;不但形锁骨立、皮肤干瘪,而且身上还有很多皮开肉绽、直接露骨的部分。 或许是考虑到了和谐因素,这只光着膀子、也没穿鞋的怪物,下边儿还是穿了条七分裤(鄙人以裤腿破损的程度来区分恐怖游戏中人形怪物的裤长,破到大腿根部就是一分裤,只破了裤脚那就是九分裤,以此类推)的…… 嘭—— 伴随着一记推击门板之声,那怪物走出去了…… 这光脚哥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进入房间到推门离开,总共也不到一分钟。 不过,这一分钟,对于躲在床底下的人而言,无疑是相当恐怖的体验…… 那种随时可能被发现的紧张…… 那种让人全身血液冰凉的恐惧…… 那种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压抑…… “嗯……朝着走廊尽头的房间去了啊……” 以上的反应,封不觉全都没有…… “看起来……只是个变异的人类而已嘛,还是那种形体残缺式的垃圾变异……” 在经历了这“恐怖”的躲藏桥段后,常人通常会松一口气、在床底躲到完全听不到怪物的声音再出来。 但封不觉,却是立刻想到了反击…… “趁现在悄悄跟过去,来个措手不及的背后一刀……成功率绝对在七成以上。” 念及此处,觉哥顺势就用一个流畅的翻滚动作从床底溜了出来,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然后,快速从小推车上抄起一把骨锯。 但见他一手骨锯、一手手术刀,奔着门口就去。 看着这一幕,就连被固定在床架上的人头哥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走得还挺快啊……”三秒后,觉哥便在不发出声响的前提下,用肩膀将活动门顶开,回到了走廊上。此时,那光脚哥已路过了前方的拐角,听脚步声,是向着那个门还锁着的房间去了。 “以这个速度,大约三十秒就能追上去吧……”封不觉继续保持无声状态,大跨步地趟地走,缩短着与对方的距离。 然,就在他接近拐角,准备闪出去时…… 砰—— 一声巨响传来。 那声音好比是汽车追尾,而且是时速超过七十码的那种追尾。 “嗯?”那一瞬,封不觉几乎是本能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停了下来,没有跨出那关键的一步。 砰——砰砰——砰! 紧接着,又是连续的四声巨响,随后,哐——一记沉重的、金属板砸在水泥地上的动静传来。 “槽了个卧!”闻声后半秒,封不觉就在心里骂了句特新鲜的脏话。 他算是听出来了,刚才那一连串的响动……是光脚哥撞门的声音。 对方要只是“撞坏门锁”,倒也罢了,但从声音判断……这货应该是把整扇门都给撞塌了。 想想那金属门的厚度、再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板儿……封不觉舔了舔嘴唇,决定……撤。 片刻后,用一脸震惊的神情目送觉哥离开的人头哥,又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觉哥回到房间、钻回床底…… 长话短说…… 双持手术用具在床底下趴了五分钟后,光脚哥的脚步声又一次从门外的走廊上路过,想必他已经搜索完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所以原路折返了。 这回,封不觉一直等到对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并且又过了足足三分钟,方才滚出了床底。 “唉……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站起身后,轻声自语道,“这是啊哈先生的身板儿、凯恩·血蹄的POWER啊……” 觉哥吐槽完毕后,回头看了眼人头哥,随即凑近他说道:“眨一下眼表示‘是’,眨两下眼表示‘否’,明白吗?” 他的第一句话就很有目的性,两秒后,人头哥也颇为用力地、深深地眨了一下眼,表示他能明白。 “哦……理智尚存啊。”封不觉念叨了这么一句之后,就……走了。 这下,人头哥又懵了……他本来以为接下来对方会利用眨眼这个方式和自己做一番交流的,没想到觉哥只确认了一个问题,就转头走人了。 “别着急,我一会儿会来找你的,你先……嗯……你好像也只能等着。”封不觉好似能看穿对方的想法似的,在出门之前,回头对人头哥说了这么一句。说罢,他就回到了走廊上,并一路冲向了此前那个被锁住的房间。 根据觉哥的分析,刚才的那段剧情,总共有三个意义:其一,让这个剧本的主要怪物/BOSS登场亮相;其二,制造惊吓桥段;其三,让怪物帮玩家打开一扇门。 “目前为止还是典型的线性剧本,几乎没有多余的选择,也没有支线任务……”封不觉一边思索,一边已来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所以,跟着剧情引导的走向去探索,八成是没错儿的。” 借助走廊里的灯光,封不觉已可大致看清房间里的景物……那是一个边长五米的正方形房间,比起觉哥最初所在的那间要小一些;此时,房间的金属门已经被整个撞飞、掉落在地上;而房间的正中,伫立着一个颇为巨大黑影,且一动不动…… “这是……雕像?”封不觉谨慎地跨入门中,伸手朝门边的墙面摸去,和他猜想的一样……在与第一个房间相仿的位置上,有一个电灯开关。 噼—— 拨动开关后,这第二个房间也亮了起来。 出现在封不觉面前的,也果然是一栋雕像…… 那栋雕像约两米高,主体是个身着制服的工人;其底座和身体都没有什么异常,不过雕像的脖子上并不是人头、而是一组工具;那些工具包括了斧子、镰刀、榔头、钳子等等,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物件。 另外,在雕像的底座上,还刻着文字…… 封不觉走进观瞧,发现那上面写的是——“人才是生产中最重要的”,旁边还刻有一个年份——“1927”。 “这是……”当那行字进入视线的刹那,觉哥脑海中闪电般地掠过了一组信息,“……糟了!” 下一秒,他赶紧转过身去,将视线从那雕像上移开。 然而…… “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啊……”接着,他又低声念叨了一句,并飞快地迈开步子,朝着第三间房……即人头哥所在的房间冲了过去。 人头哥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又是一脸的不解,但封不觉的诡异行径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在回到房间后,封不觉完全无视了床上的人头哥,自顾自地开始翻箱倒柜,并成功地找到了一支钢笔、一瓶墨水、以及一叠纸。 然后,他就搬了张凳子,坐到了一台设备前,把纸铺在上面,开始……写小说。 是的,他在一个噩梦难度的单人本里,写起了小说……非但在写,而且还是一脸愉悦地在写。 那奋笔疾书的劲头,让病床上的人头哥看得一头雾水(名副其实的一头雾水),后者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而系统对于觉哥的这种行为,也并没有做出“消极游戏”的判定,只是任由他写下去。 于是乎……封不觉就在这个奇葩的环境里,写了整整三个小时的小说…… 直到三个小时后,他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并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然红肿的指关节,长吁了一口气,言道:“啊……他喵的终于失效了。” 第1035章 极限实验(四) “呼……本以为中招就死定了。”封不觉放下笔之后,瘫坐在了椅子上,“结果……既没有被判定为消极游戏,也没有怪物在这三小时里摸过来搞我……”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将视线投向了眼前的那些纸张,“总感觉……这是因祸得福啊。” 的确,对于好几天都没写作的封不觉来说,刚才那三个小时所写出的内容简直就是白给啊。以他的记忆力,离线后把在这里写的稿子重新码一遍绝对不难,而且他还可以在重写的过程中直接完成校对和修改工作。 “要不然……我再去看‘它’一眼?”觉哥当时就产生了这么个想法。 不过,稍作考虑后,他还是放弃了。 三小时前那次中招,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可说是防不胜防;但眼下他若是再去看那雕像,显然就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了。觉哥推断……假如他真的那么做了,这第二次中招十有八九就会触发消极游戏判定。 “嗯……还是先不管它,探索剧情去吧。”封不觉拿定主意后便念道,“反正那个SCP项目只要知道原理就可以提防……” 很显然,觉哥已经知道了那栋雕像的真相,当他看到那个底座上印的文字时,其记忆阁楼中的一段信息就自行涌现了出来…… …… …… 关于这个SCP项目的说明,封不觉记得是一清二楚,他要是记得没那么清楚,那么我这章可能会少个几百字,那种情况是我非常不乐于见到的。 好了……咱们拾起节操,言归正传…… 据这个SCP项目的详细资料(以上列出的内容已经过我修改和精简)显示,SCP-1011是在1944年末出现于那个苏联炼钢厂的。那年早些时候,纳粹国防军(Wehrmacht)对该工厂进行过一次轰炸,轰炸过后,人们于工厂的旧仓库中发现了这个雕像,而关于这个雕像的库存、运输、预定记录,全都无从查起。 在那之后,又过三年……至1947年的某月,这个雕像被苏联的一个特工部门接管了,从这个时间点一直到冷战结束为止,此物都行踪成迷。 封不觉在脑子里将以上的这些信息快速过了一遍,便立即得出了三条结论:其一,自己所处的这个剧本世界,正是SCP基金会所在的宇宙;其二,当前的年代应是1947至1949年之间;其三,自己所处的这个秘密实验基地很可能就隶属于前苏联那个“P”组织,当然了……也可能属于一个他并不知道的特殊机构。 “既然是基金会的宇宙,那就说得通了……”觉哥坐在椅子上,摆出了他习惯性的思考动作——用手指轻叩自己的额头、并顺着鼻梁滑下,“在我身处的‘现实世界’里,‘前苏联睡眠实验’和‘SCP基金会’属于恐怖类或幻想类文学的范畴,但在这个宇宙,这种带一定写实性质的文学作物全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手指滑到了下巴那儿,顺势握拳托腮,“不过……问题也就跟着来了。”他偏过头,瞟了一眼床上的人头哥,心道,“这个宇宙里可不止有‘黑科技’而已,像什么奇幻、科幻、魔幻、宗教、灵异之类的设定……这里是应有尽有,很难判断我在这个剧本里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念及此处,他站起身来,分出一部分的注意力进行“衍生推理”,而将剩下的大部分注意力……放到了搜索这个房间上。 这第三间房,我们姑且将其称之为“手术室”吧。这手术室里的东西还是挺多的,除了那些可以用来伤人的道具之外,像酒精棉花、止血绷带、麻醉药、针管、镊子、橡皮管之类的用具也是不少。封不觉将这些东西整理一番后,把自己觉得有用的选出来,方便带的就直接放在了衣服口袋里,不方便拿的就放进了一个工具箱。 接着,他便开始查阅房间里的纸质文件,试图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嗯……这个可以有。”不多时,封不觉就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叠装订在一起的文件。 这叠文件的标题是—— 单看这文件的前半段,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份“病历”,但往后翻就能明白,与其说这是病历,不如说是“实验日志”。 看到这儿,封不觉已经基本确定了VNO指代的是一种药物,而那“-9”的意义就值得玩味了;通常来讲……那意味着此前还有八种已经宣告失败的配方。 那份记录到此就结束了,封不觉看罢,便走到了人头哥那儿,将纸张在后者眼前展示了一下,随后问道:“你就是E107?” 人头哥盯着那纸看时,表情显得很激动,觉哥问完话后,他等了五秒,才眨了一下眼。 “那今天就是11月6日咯?”封不觉又问道。 这次,人头哥始终瞪着眼,过了十秒也没眨。 “你不能确定是吗?”觉哥很快理解了对方的意思,顺势问了一句。 人头哥眨了一次眼,表示没错。 “嗯……”封不觉想了想,再道,“你再等等……我忽然有了个想法。” 他话还没说完,已转过身去,开始清理旁边那辆手推车上的物品…… 五分钟后,走廊之上。 封不觉一手推着已经撤空了的手推车,一手挡住自己的视线,路过了那个放着SCP-1011的房间。 经过那个房间的门口后,觉哥就不用担心余光再瞥见雕像了,于是就放下了手,并轻松地吹起了口哨。 他吹得是《Twisted Nerve》那经典的口哨插曲,那诡异又不失谐趣的旋律在这空旷的走廊中听起来显得甚是扎耳。 就在觉哥吹到第三段时,他已回到了最初的那个房间,即“一号实验房”的门口。 此时,那扇被他解锁了的金属门已经变为了完全敞开的状态,这显然是光脚哥进去搜索时打开的。 封不觉进入房间后,没有开灯。他把手推车推到了E107的身体旁边,并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配合着E107那件束缚衣外的绑带……将这个无头断足的身体牢牢固定在了推车上。 然后,觉哥便调整了一下呼吸,握紧车把,以极快的速度推着车、冲向了走廊…… 第1036章 极限实验(五) 封不觉从一号实验房回到手术室总共只花了两分钟,这期间,他只在路过那个有雕像的房间门口时稍稍放慢了速度,其余的时间里,他几乎都是拼尽全力在跑着的。 饶是如此,在他奔到半道儿时,E107的身体还是开始活动了……好在觉哥早就考虑到了这点,将那身体绑得严严实实,任它再怎么扑腾也不会从手推车上掉下来。 嘭—— 到了这会儿,封不觉已不再顾忌发出声音的事情,他推着车子直接撞开了活动门,冲进了手术室。 一进屋,他就把手推车推到病床边,然后把事先拆下来的挂帘拿过来,快速盖在了手推车上。 E107的身体在挂帘下方又动弹了半分钟左右,然后……就没动静了。 “呼……”封不觉长出一口气,言道,“不错,计划挺顺利的。”他转过脸,看向E107的头部道,“说实话,万一你的身体在走廊里挣出了手推车,那可就麻烦了。”他摊开双手,“我可没有自信能徒手把你那挣扎中的身体一路拽回来,真要是发生了那种情况……恐怕我只能想办法把走廊里的灯泡全都打破,等你的身体停下来以后再去运一次。” E107是个很好的听众,因为他不能说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觉哥。 “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把你的身体拿过来是打算干什么,对吧?”而封不觉也不需要对方说太多话,因为他很能揣测别人的心思。 E107闻言后,眨了一下眼睛。 “呵呵……其实这事儿很明显,不是吗?”封不觉笑着接道,“我要把你的头接回身体上去啊。” 下一秒,E107瞪大了眼睛,用一种迷茫的眼神望着觉哥,并时不时地朝自己身体所在的方向横上一眼。 “你是想问……这可能吗?”觉哥又道。 E107眨了一下眼。 “哼……”封不觉微笑,“我也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少,不过……”他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道,“这真的很重要吗?” E107没有反应。 “能把头接回去固然好,但万一在接的过程中,你不幸身亡了……”封不觉接着说道,“那又怎么样呢?”他歪了下头,“总比你维持现在的这副德行要强吧?” 虽然觉哥把别人的生死讲得轻描淡写,但他说的话确实有道理……E107也觉得,与其像这样活着,还不如赶紧死了痛快,因此,他很快就朝着觉哥用力地眨了一下眼。 “好,看来你是同意了,那么……事不宜迟。”封不觉说干就干,一转身就去搬E107的身体。 觉哥如今的体格还是不错的,在现实中也算是颇为强健的那种,他只花了十几秒就把E107的身体扛上了病床。 此时,E107的那只右脚已经被封不觉拿开了,床板上是空的。觉哥把E107的身体放平后,二话不说就把对方的头从床头支架上解了下来,并且拔光了头颅下方的管子。 那一刻,E107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但这痛苦并未持续太久……不到两秒的工夫,觉哥便已把他的头部接回了身上。当颈部伤口相触的瞬间,E107就一点都不难受了。 “咕——呃……”接着,E107便很平稳地躺在那儿,喉中不断发出古怪的声响。 封不觉没有去关他,只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这次身体没有出现自行抽搐的反应,也就是说……神经系统完成了自我修复,让大脑重新接管了指挥权。”想到这儿,他不禁暗忖道,“呵……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叫VNO-9的药,应该算是成功了吧。”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E107颈部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几分钟前,他那个离开身体的头颅看上去还憔悴无比,但现在,俨然是恢复到了三十岁左右的容貌。 “呃咳……呃咳咳……”五分钟后,伴随着一阵咳嗽,E107动了起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手来,本能地摸了摸脖子,然后,他才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坐起。 “谢谢你。”这是E107开口后,对封不觉所说的第一句话。 “不客气。”封不觉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我叫伊戈尔。”伊戈尔回了一声,并顺势问道,“你呢?” “疯不觉。”反正系统会想办法翻译过去的,封不觉就直接这么回答了。 “你好,疯不觉……”伊戈尔接道,“话说……你也是实验体吧?” “我……”觉哥的演技说来就来,“不记得了……”他摆出了一张失忆脸,目光深邃、神色凝然,“当我醒过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和你的身体一起被扔在了走廊尽头的那个一号实验房里。” “原来如此……”伊戈尔露出了同情的目光,“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用这个。”封不觉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锁扣,在对方面前挥了挥,“我把门撬开了。” “哦?你是个锁匠?”伊戈尔问道。 “这不重要。”觉哥可没打算让对方一直问下去,而且伊戈尔问的问题越来越跑偏了,“重要的是……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哦!对啊!”伊戈尔一下子露出了一种慌张的表情,“那群‘恶魔’!‘魔鬼’!他们突然出现……把……把研究员全都给杀了!”他好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浑身都颤抖起来,声调也不由自主地变高。 “冷静点儿,伊戈尔,深呼吸……”封不觉却是不为所动,用非常镇定的语气说道,“我们现在很安全,别慌……”他那淡定到极点的态度和话语,有着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刚才发生了什么,请你慢慢地、详细地告诉我……” “哈啊……哈啊……”伊戈尔赶紧深呼吸了几次,稍稍镇静了一些,随后,他看着觉哥的双眼道,“是……是魔鬼……一定是的!” “什么魔鬼?长成什么样?做了什么?”封不觉明白,面对这种语无伦次家伙,你就得替对方指出回答时逻辑和条理。 “就……就是之前……你躲在床底下时,进来过的那种。”伊戈尔回道,“他……他们把研究员全部杀死了!” “你看见了?”封不觉问道。 “我……我……”伊戈尔吞了口唾沫,“我当时……从昏迷中醒来,发……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见了,而且我想吼也吼不出声来。”说到这里,他又不自觉地伸手去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他们把我的头固定在床架上,好像是想先解剖我的脚……” “哦,对了,你的脚。”封不觉听到这儿,很随意地一伸手,从旁边的一个托盘上把伊戈尔的脚取了过来,“你试试,应该也可以接回去的。” 伊戈尔此时还是坐在病床上的状态,见觉哥把那只脚递了过来,他有些木讷地接过,然后……试着将其接在了小腿的伤口上。 “接着说,想解剖你,然后呢?”封不觉见对方停止了叙述,便立即提醒了一句。 “呃……然……然后……”伊戈尔愣了一下,寻回了思路,接着回忆道,“外面就传来了枪声和守卫的惨叫……接着,我……我就看到……”他好似回忆起了什么很恐怖的画面,神色越发畏怯,“‘它们’闯了进来……” “它们?”封不觉将那个词重复了一遍,“不止一个是吗?” “对,当时有二……或三个,我没看清。”伊戈尔回道。 “好的。”封不觉接着问道,“它们闯进来以后呢?” “房间里的三名研究员都吓傻了,有一个想往外跑,结果被那魔鬼挥手一扫……便拦腰断成了两截。”伊戈尔道,“还有两个吓得瘫坐在地上,结果分别被两个魔鬼生生拖了出去……” “你先等等……”封不觉听出了一些蹊跷,“既然有一个被扫成了两截,那么……血迹呢?”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伊戈尔说到这里,脸色煞白、冷汗都下来了,“他没有流血!” “哦?”封不觉神情一动,“你是说,他的身体被拦腰截断,但却没有流出血来?” “是的!”伊戈尔很肯定地回道,“他的上下半身被魔鬼分开后,伤口处被一股黑色的物质覆盖着,没有血和内脏出来。而且……他还可以动。” “哦……”封不觉点点头,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魔鬼们就把所有的研究员都拖出去了……不管是完整的、还是分成两截的……”伊戈尔回道,“再后来,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你就进来了……” “如此说来,他们也未必就死了啊……”封不觉接道。 “不,被魔鬼掳走的人会被拖入地狱的深渊!”伊戈尔一脸认真地说道,“他们肯定已经……” “还有一个问题。”封不觉没打算听对方扯那套封建迷信的东西,他打断道,“你……怎么就没被带走呢?” 这一问,让伊戈尔神情一变,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望着自己那渐渐恢复了知觉的右脚,喃喃念道:“或许……我也已经是个魔鬼了吧……” “呵呵……”封不觉笑了,“不,你不是魔鬼。” “你怎么知道?”伊戈尔反问了一声,并有些激动地接道,“你也看到了,之前我的头都被砍下来了,可我现在却还活得好好的!” “那种事和你是否是魔鬼无关。”封不觉依旧用淡定的语气接道,“你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旁边那个装有绿色液体的容器,“你的身体已经在VNO-9的影响下发生了异变。” “所以说……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伊戈尔扶着额头,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们一开始告诉我,我来这里是接受医疗援助。因为我在战争中负了伤、身染重病,且没有亲人……所以才得到了这‘宝贵的机会’。”他停顿了半秒,下垂在身侧的一手忽地攥紧,“但我来了以后……他们就给我注射那该死的毒药!把我变成了怪物!” 说罢,他用那攥紧的拳头重重地敲了一下床边的矮柜,没想到……这一拳,竟是把那柜子的顶部打出了一个窟窿。 “那不是毒药。”封不觉朝那矮柜瞥了一眼,接道,“而是某种正处于实验阶段的药品……” “你怎么知道?”伊戈尔闻言,眼中当即闪过了些许怀疑之色。 “呵……放心,我不是他们的人。”封不觉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他从容笑道,“我只是根据那份实验日志、以及我个人的观察,做出了一些推理罢了。”他停顿了两秒,再道,“我想……这个VNO药剂的设计初衷,应该是想用来提升士兵的战斗力。但它所使用的配方肯定还存在很多问题或缺陷,所以……1到8号的配方全都失败了。” 话到此处,觉哥挑眉看了伊戈尔一眼:“但这个VNO-9,至少在你身上……算是实验成功了。” “成功地把我变成了怪物?”伊戈尔问道。 “不,不是怪物,是超级士兵。”封不觉接道,“丢掉你的常识和宗教偏见,再去琢磨一下吧……”他说这话时的口吻很有蛊惑力,“现在的你,具备超强的力量、速度、耐力,和惊人的自愈能力。即使你在战场上踩到地雷或者被炮弹击中……只要头部没有受损,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自行复原。”他又朝那装着VNO-9的容器看了一眼,“而这些,全都是拜这药物所赐。” 觉哥的这段话说完,伊戈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他重新开口,冷哼了一声:“哼……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他们?” “那倒不必。”封不觉道,“你又不是主动提出来参加这种实验的,你只是被他们当成小白鼠来使用罢了……你要谢也该谢自己;你的身体在获得这份力量的同时,也在承担着与之相应的风险……说得再直白些,实验过程中任何一个差错,都可能导致你的死亡。你能活到现在、并且变成超级士兵,靠的是身体的适应力、以及……一点儿运气。” 第1037章 极限实验(六) 对于封不觉的理论,伊戈尔虽无法立刻接受,但他也部分理解了。 思索了片刻后,伊戈尔又道:“好吧,假设我现在真的已经变成了你说的……超级士兵,可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些魔鬼没有把我也带走啊?” “哦,这么说来……你并不知道原因吗。”封不觉沉吟道。 “我当然不知道了。”伊戈尔立刻接道。 “嗯……”封不觉思索了数秒,再道:“那么,据你观察,那些魔鬼对你……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他微顿半秒,补充道,“我是指,在你只有一个头的时候。” “这……”伊戈尔回想了一下,“经你这么一说……”他确是注意到了什么,“它们……都好像看不见我似的。” “看不见你?”封不觉用询问的语气将这个关键词重复了一遍。 “嗯。”伊戈尔点点头,“就是说……它们朝我这里看时,目光的焦点从来没对准过我,仿佛我和背后的床架一样,都是背景……” “哦……”听到这儿,封不觉当即就有了一个推论,“你说……这会不会和‘血’有关?” “血?”伊戈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先前说过,那个被他们撕成两截的研究员在一种奇异的效应下一滴血都没流。”封不觉接道,“所以我就在想,那些‘魔鬼’的能力,可能和人类的血液有着某种联系……” “你的意思是……”伊戈尔也不笨,他后知后觉地应道,“因为我的体内已经没有正常的鲜血了,所以……” “所以在它们的眼中……”封不觉接过了他的话头,言道,“你就如同是一块‘不可见的阴影’。” 伊戈尔想了想,干笑两声:“呵……呵呵……要真是那样,倒还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的。”封不觉说着,就拿起针管和几个抽血用的空血包,走向了床边那个装着VNO-9液体的容器。 “呃……”伊戈尔好像猜到了对方要干什么,“疯先生,你该不会是想给自己也注射那个吧?” “不,我没这打算。”不料,觉哥给出了否定的答复,“这里只有一份实验日志,也就是说……你是唯一一个已知实验体;在没有其他数据支持的情况下,我无法确定这药物用在我的身上会不会产生和你一样的效应。”他叙述的口吻客观、冷漠,好似在描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你的身体可以适应这药,不代表我也能。何况……就算是你这‘成功的例子’,也在实验过程中经历了数次濒死的危机。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准备冒这个险。” 伊戈尔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他听出觉哥是不准备注射了,故而问道:“那你这是要……” “我只是想带一些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封不觉回道,“万一我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也不介意给自己直接来个三百毫升搏一搏。” “这……会爆血管的吧……”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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