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擅口技,在查待嫁新娘遇害的案子时,往大理寺衙门做过人证,他这时开?口问:“章平,你可还记得这道声音?” 他压着嗓子,与秦桢低声说话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章平胸膛剧烈起伏起来,“不,不不,我刚才,我刚才是失心疯了,我说的那些,那些都不做数,大人明鉴,不……” 他连滚带爬下地,又跪在地上求告,魏姨娘靠在苏玉儿身上,颤颤巍巍指着章平,“你刚刚说,你刚刚说柯儿死在了火场之中?!” 她又指着榻上之人,“他,他是丧尽天?良的秦耘?!你们、是你们故意带他出城,是你们故意设计柯儿李代桃僵?!你们——” 魏姨娘强撑良久,说至此泪水滚滚而下,“你们这些歹毒的畜牲,柯儿与你们何怨何仇你们要?如此害他?!我的柯儿……” 她哭骂着瘫倒在地,苏玉儿忙将?她揽住,她也红着眼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凭何害了春芳?我还以为她真?是意外坠井,竟是你们害了她!那日她晚间归来,一个字都不曾对我们提起,她性子温良,根本没有追究的打算!可你们还是杀了她!” 苏玉儿泪如雨下,章平大口大口的喘气,又不住看向榻上,比起“见鬼”的惊恐,此刻的他更像是一条濒死的鱼,绝望的找不到求生之法?。 裴晏摆了摆手?令徐赟退下,姜离也走到床边,将?扎在“秦柯”身上的银针退了下来,银针一退,假做秦柯的秦耘立时剧烈咳嗽,章平听着这动静,一路膝行至榻前,哭着道:“公子,都怪我公子,本已经成事,都是我害了公子!” 裴晏闻言冷然道:“何来已经成事?余庆在大理寺虽未翻供,可其证供却是漏洞百出,另一凶手?尚未抓到,你们的谎言又能维持几日?” 他又看向秦耘,“你虽对自己?下了狠心变成这般模样,可你怕贴身照顾秦柯之人,早晚会发现你的诡计,于是你让章平先毒害青书?,又怂恿魏姨娘发卖几个婢女,但你们未想到越是着急破绽越多,而这世上之事,哪能真?正做到以假乱真??” 秦耘喉咙里“嗬嗬”有声,章平抹了一把脸道:“大人,适才……适才小人受了惊,我所言与大……与三公子无关,我……” 裴晏目光微凛,“到了这一步你还欲狡辩?” 章平满脸惶然,又费解地看向九思,他虽披头散发糊了满脸血,可自己?怎会被吓得如此心防大败? 他正迷惑着,姜离开?口道:“我在你晚间用的点?心和茶水之中加了些许苦艾草与石菖蒲,这两味药一味能使?你昏睡,另一味有轻微的致幻晕眩之效,且你越是使?劲,晕眩之感越强,再加上你本就心虚,这才没有发现破绽。” 章平心知自己?大势已去,却仍咬牙瞪着姜离。 姜离看看章平,再看向榻上躺着的秦耘,“其实你们设下的圈套已算成功,但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会露出破绽,今日给大公子看腿之时,我便已发现两条腿有异,彼时我只以为是血肿消退不一的缘故,可当我看到你留在原来院子里的鞋履,便明白你的腿竟早已经好了,如此,便也解答了为何你能独自布置谋害秦图南的机关。” 说至此,她心底滋味陈杂道:“然而你们似乎忘记了,多年瘸腿之人的腿骨与腿上肌理多有不同,如今烧伤未愈尚看不分明,但伤好之后一对比既明,而死在火场之中的人,只要?细验尸骨,便知道那人从未受过骨伤,而你腊月二十九去铺子里做靛青衣裳之事,能瞒的了一时,又如何能瞒得了一世?到时候你们又待如何?为了坐稳家主?之位,将?所有发现破绽之人全部杀掉吗?” 泪水滑过章平眼角,他哽咽道:“薛姑娘医者仁心,为何要?一定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公子的身世姑娘早已知晓,一切都是秦图南酿成的苦果,公子他何其无辜?他何错之有?还有那秦桢,在他眼底,人命不比狗命贵重,他以施虐为乐,他们、他们父子这样的人死后要?入畜生道的,如何值得姑娘替他们求公道?” 章平与裴晏交集甚少?,可连日来,见姜离不辞辛劳为苏玉儿和秦耘治病,已对她多有敬服,而若非姜离,秦耘当日逃出火场之时,或许便难保性命,可他也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看出破绽的,竟正是自己?信服之人。 姜离闻言正要?开?口,裴晏上前道:“秦耘无辜,难道春芳和青书?便不无辜?秦柯虽有不端之处,可他也罪不至死,你们二人一步错步步错,为了一己?私仇草菅人命,竟也敢言‘公道’二字?薛姑娘医者仁心,正是不愿见真?正无辜之人含冤不白。” 裴晏目光锋锐,语气更是寒厉,“更何况,口口声声道秦耘无辜,难道他母亲便不无辜吗?秦夫人因?何而死,想来你们最?是清楚!” “不是大公子!”章平语气骤然激烈起来,“大公子难道会弑母?他心疼夫人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害夫人?!是秦图南!是他!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是他假惺惺的把药膳送给夫人才害死了她,大公子从来只是想对付秦图南罢了。” 裴晏冷声道:“秦夫人之死即便是意外,可她宁愿自己?中毒而死,也要?保护这唯一的儿子,从七月到如今,t?哪怕在秦图南死后,你和秦耘也有很多条路选,可你们偏偏选了一条最?为狠毒之路,接连又杀死三人……” 榻上的秦耘口言艰难,此时费力道:“都、都是他逼我……” 章平立刻帮腔道:“大公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家业,却因?为夫人一死,秦图南便要?将?其瓜分,要?将?大公子架空,凭什么?凭什么大公子隐忍多年,却是为了他人做嫁衣?是秦图南先逼大公子的!!” 话已至此,章平再懒得强辩,“他当年骗了夫人,后来又害了大公子,如今坐拥万千家财,又想断了大公子的后路,大公子今日不动手?,来日也要?被他逼死,那秦桢……本来他可以不用死的,可他也早就觊觎大公子手?里的产业,还遇到了杨子城,那杨子城乃是宜州袁氏府中下人,因?偶然得知了夫人出嫁前的事,便不远千里来威胁公子,这样的人死了又如何?!若非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无耻,公子何至于要?杀人?!” 说至最?后,章平悲泣道:“我只想过安生日子,为奴为仆都不算什么,被当个人就行,大公子也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们何错之有?!是,我们是害死了其他无辜之人,可我们也不想的,我们也不想死这样多人的,但事情已经做了,我们除了除掉一切阻碍,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姜离叹了口气,“命途坎坷不是为恶的理由?,秦大公子心智非比寻常,既知道秦府是虎狼窝,何不早些跳脱困局另寻天?地?” 章平不甘道:“可姑娘知不知道,那些大公子打拼出来的产业足足值数十万两白银,大公子凭什么把这些拱手?让人?” 章平说的掷地有声,但说完这话,再看一眼榻上半死不活的秦耘,他心底也生出了一丝茫然,秦府有秦耘打拼出来的家业,可与这家业相比,如今这一切当真?值得吗?争与不争,良善与罪恶,他早就分不清了…… “技不如人……我,我无悔……” 矮榻之上,秦耘语声嘶哑,词不成句,他一双眼睛黑洞洞的,有哀莫大于心死,却唯独没有懊悔。 章平闻言抹了一把泪,语气也强硬起来,“事到如今,我们也无话可说,反正秦氏几父子已死绝了,我也算替义兄报了仇……” 他冷然一笑,“奴儿?奴儿不能杀主??哈,我也不算白活一遭!要?死大家一起死。” “畜牲,我杀了你——” 魏姨娘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见章平如此,她一把拔下头上发簪,直朝着章平扑了过去,苏玉儿见状连忙将?人抱住,“姐姐——” 魏姨娘大肆挣扎,其他几个姨娘侍婢也连忙上来,劝的劝,夺簪的夺簪,又连拖带抱的将?魏姨娘带了出去。 裴晏望着这对主?仆,眼底也生悲凉,“来人,把他们带回衙门。” 十安看着裹得如粽子一般的秦耘皱眉,裴晏道:“寻个担架好好把人带回去,还有许多证供要?问,人不能没了。” 十安应是,很快秦耘被一张门板抬了出去,章平也被大理寺武卫带了走。 九思这时嫌弃地抹了抹脸上的狗血,又对着一旁的怀夕一咧嘴,“怎么样,我装的像不像?” 怀夕翻了个白眼,一转头,只见姜离望着满地狼藉,神色晦暗难明。 此刻已是四更天?,姜离便对裴晏道:“裴大人,这案子算是了了,剩下的都是大理寺衙门的事了,我便先告辞回府了。” 裴晏还要?留在秦府查证,闻言颔首,“我送姑娘。”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只见大半夜的,秦府之中灯火通明,尚在披麻戴孝的下人们齐齐围在外头,知道了真?相的他们,难以置信那差点?重伤不治的竟是秦耘。 一路行至摘星楼以西,姜离只见拱卫司的武卫还守在楼下,裴晏见她看过去,便道:“拱卫司是天?子手?眼,秦耘火场那夜所言传到了姚璋耳中,但他们此来,多是为了勘察朔北军政钱粮贪腐。” 是查贪腐,但若查到了沈家的旧事呢? 姜离心底存疑,却不想在此时挑明,见府门近在眼前,她道:“大人不必送了,这案子善后事务繁多,莫耽误了大人正事。” 裴晏驻足望着她,“今次又多亏姑娘相助,裴某如今已欠姑娘良多,若裴某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姑娘尽管吩咐。” 大理寺少?卿当然帮得上忙,但姜离与他对视片刻,却是一哂,“我不过一医家,有何事需要?裴大人帮忙?大人请去忙吧。” 她欠了欠身离去,径直带着怀夕出府门上了马车。 裴晏站在原地看着薛氏的马车驶入夜色之中,眉眼间也笼上了一层阴云。 - 马车辚辚而动,姜离疲惫地闭眸养神。 怀夕在旁唏嘘道:“秦大公子这样的狠性手?段,做什么不能成事?他才二十四岁,既然一心想杀了秦图南,那何不在朔北便动手??” 意识到此言不合规矩,她轻咳一声道:“回长安之后再借咱们阁主?之名,哪那么好逃过去?末了又走了这么一条李代桃僵的险路,人一旦撒了谎,为了圆谎便要?再说十个百个谎,这一辈子哪有尽头?说谎说多了,初心便也变了,章平自己?说的可怜巴巴的,一开?始他是可怜的,但后来他行事也未手?软,他这些日子在人前,也半分破绽未露,若非姑娘发现了他们的诡计,再晚两日,那叫青书?的小厮也要?一命呜呼。” “当局者迷,人易被执念所困。” 姜离睁开?眼,“我如今其实也算在做同样的事。” 怀夕一呆,“那可不一样,姑娘的执念可不是银子。” 姜离语声幽幽,“假的永远都真?不了,秦耘便是前车之鉴。” 怀夕朝外看一眼,见驾车的长恭毫无反应方才轻声道:“但咱们不一样,薛家大小姐已经失踪多年了,他们没法?子比对。” 姜离苦笑一下,未接这话。 马车在杳无人迹的长街之上疾驰,待进了平康坊,速度方才减慢下来,此刻已是后半夜,坊市之间一片漆黑,然而马车到了薛府不远处,掀帘朝外看的怀夕却轻“咦”了一声,“怎么府里还亮堂着,门外还有车马——” 姜离探身去看,先一眼看到了马车旁跟着的四位轻骑,这四人披坚执锐,银甲飒飒,再仔细一看服制,姜离色变道:“是禁军。” 怀夕不解,“这般深夜,禁军来咱们府上做什么?是陛下要?召老爷入宫?” 姜离秀眸眯起,心底生出两分不祥的预感,待马车越走越近,才看到薛府府门半开?,管家薛泰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地朝长街上张望,见姜离的马车回来,他喜出望外地朝府内喊,“老爷,和公公,大小姐回来了!” 薛府内传出杂乱脚步声,马车刚停稳,薛琦带着两个乌衣太?监走了出来。 姜离跳下马车之时,正看清当首的太?监长相,她眼眶微缩,疾步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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