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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时洵却眨了眨眼眸,越过阎王向集市另一边看去:“但你的家长已经来接你了。” “你不属于这里,还是把这方天地留给我吧。” 小燕时洵笑道:“你还有归处,那就记得回家。” 阎王惊诧的看着小燕时洵,又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回身看去。 却见集市远处的边缘,有两道修长的身影绰绰站立。 其中一人眉眼锋利,穿透过大雾向他看来。 不是燕时洵……又是谁? 阎王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一时有些愣神,没想到燕时洵竟然会穿过试炼场回来找他。 这绝非容易之事,作为规则违反者,留给残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就算是这一点时间,都是他拼死挣回来的。 但以他的力量,他已经走不出这片试炼场了。 可,燕时洵却主动来接他…… 阎王不由得想到张无病那个小蠢蛋,以及在自己虚弱陷入沉睡的那数年间,张无病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抱大腿,死死的抱住燕时洵这个未来大道。 那个小蠢蛋,竟然也难得做了件聪明事吗? 当他回过神之后,垂眼轻轻笑了起来。 “这算是你对自己的了解吗?知道你自己回来找我,所以才告诉我,让我回家?” 阎王笑着回身,下一秒,他的笑容却浅淡下去。 刚刚还坐在他身边的小燕时洵,竟然就在他转身移开视线的功夫,消失不见了。 而不等阎王重新再看向燕时洵,燕时洵的声音就已经在他身后响起。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愿意回家啊。怎么,玩疯了?” 那声音极冷,酝酿着山雨欲来的平静。 阎王眨了眨眼眸,无辜的转过身。 果然,燕时洵就站在他身后。 缩地成寸……看来不仅是邺澧通过了试炼,燕时洵也已经担负起这大道。 见一切如自己所愿的发展,阎王的眼眸里染上笑意。 最为惊奇的,当属被燕时洵拎在手里当探测兔用的井小宝了。 井小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阎王,心里一阵惊叹。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上一任阎王,没想到燕时洵真的没有骗他,阎王真的有一张和张无病一模一样的脸。 但是这张脸并不像张无病那样蠢兮兮的傻笑,没有哭闹没有怂唧唧的神情,像是抛弃了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变得沉稳而平静,舒展的清隽眉眼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成竹在胸。 即便面对死亡,也依旧从容。 好像一切变数,都尽在他掌握中,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动摇。 井小宝觉得很神奇,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因为气质和神情的变化,让前任阎王看起来和张无病是完全不同不同的两个人。 他好奇的近距离看着阎王,甚至蠢蠢欲动想要和阎王打一架试试。 却被燕时洵一掌拍下来,拍散了所有想法。 井小宝瘪了瘪嘴巴,要哭不哭的很是委屈。 “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找来。” 沉默了片刻,阎王重新挂上笑容,道:“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天雷之下,无有返还。” “我已经做完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再无执念,就算现在离开,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回去,又要做什么?” 阎王拢袖轻笑,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在燕时洵面前,没有流露出刚刚在小少年面前时的不舍留恋。 但燕时洵居高临下的看着阎王,嗤笑出声:“做完你该做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该不会以为,救了所有生命之后,你就算是做完了所有事?” 阎王难得有些迷茫的看向燕时洵,似乎在问:还有什么被我遗漏的吗? “那你呢,阎王?” 燕时洵问:“你难道不在众生之中吗?你救了所有生命,却唯独任由自己死亡吗?” “你难道不是生命吗?难道没有人在等你吗?你……” 燕时洵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压下喉间酸涩:“你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对吗?” 阎王被燕时洵问得愣住了。 良久,他才慢慢回过神来,怔愣的眉眼间渐渐染上了笑意。 “得你这一问,就已抵过世间万千了……足够了。” 阎王心满意足的轻轻喟叹着。 有人在等他回去,逆天独行了百年的残魂,也有归处。 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吗?有此一句,足以告慰过去千百年的坚持和孤寂。 阎王低低笑出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道:“我曾经很遗憾,没能见过小时候的你,错过了那道生机。我不相信大道生机的恶鬼入骨相,认为这是大道又一次的错误,毕竟我守在上一个恶鬼入骨相身边,得来的只有空荡未来。” “可是在见到你之后,我才知道,是我错了。那道生机,确实足以解救大道危局。” 阎王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集市,轻声道:“如今,我已经没有遗憾了。燕时洵,谢谢。” 即便活过千年百年又如何?如何能比得上完成心中执念再死亡的心满意足。 他已经活得够久了,见证过朝代更迭世间兴亡,也见过人间善恶天地巨变。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这人间。 但现在,有燕时洵在,他终于能够安心的离去。 他知道,就算自己离开,也有燕时洵帮他看护这灿烂人间,不会让邪祟侵扰生人。 燕时洵皱了皱眉,从阎王的话语里,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定神仔细的查看阎王的魂魄,随即,他愣了下。 坐在这里的阎王,他的力量在丝丝缕缕的向外溢散,魂魄迅速的衰弱下去。 即便他看起依旧从容没有异样,但是……他已经随时都有可能消散。 就算阎王从大道之下侥幸逃过,但因果最终还是要让他来偿还。 燕时洵沉默了。 谁都没有先说话。 微风拂过,如春意将起,和煦温暖。 集市上的鼎沸人声热闹非凡,晴空之下,一切毫无阴霾。 阎王眯了眯眼眸,任由发丝缭绕过脸颊,似乎沉醉于春风中。 燕时洵微微弯腰,放下了手里拎着的井小宝,然后走到阎王身边坐下,和他并肩看檐外的市井喧嚣。 “不能留下吗?” 他轻声问道:“即便如今的大道是我。” 阎王侧眸看了他一眼,笑道:“燕时洵,你在问出这话时,就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规则就成不了大道。如果你为我徇私,反而是在否定我的付出,证明你并没有成为大道的资格。” “你是我耗尽了魂魄也想要托起的天,燕时洵,别让我失望。” 阎王漫不经心的拍了拍燕时洵肩膀,随即缓缓站起身,拢袖遥看。 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翻滚着血色的阴云,惊雷声从远处传来,轰隆作响。 阎王不死,试炼不休,一切不得终结。 燕时洵同时也看到了天空的异象,他动了动唇瓣,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在阎王含笑看过来的目光中,尽数化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必须……一次次的在自己的私心情感和万物生灵间,做出选择。 如今的安宁和生机,是在阎王和其他无数人的牺牲上建造起来的,为了如今的局面,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奔赴死亡,以身殉道。 如果他选择保下阎王,就等于背叛了所有生命,抹消了那些死去之人的功绩。 他…… 不能选。 燕时洵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最后猛地紧握成拳,咬牙坚持。 怒云惊雷迅速向这边靠拢,集市的场景如云雾般消散,大雨滂沱。 邺澧也忍不住上前了一步,似乎想要挽留阎王。 阎王却笑吟吟的看过来,平静的目光制止了邺澧的动作。 “好像之前一直都没说过。” 他轻声道:“千年前,当你杀死北阴酆都大帝的时候,我很高兴,死亡终于被改变。新的酆都拔地而起之时,我才意识到,不纯粹的死亡,才是我所期盼的未来。” “地府本来没有能与酆都分庭抗礼的力量,但因为你的默许,使得亿万魂魄有了可以抗争的机会。谢谢,这是我度过的最好的一千年。” 阎王勾唇轻笑,向邺澧点头致意。 “然后,就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我本来在百年前就应该身死,只是因为放心不下人间,才多停留了这百年。现在,也到了我该退休的时候了。” 阎王垂眸,看向好奇看着他的井小宝。 在知道新任阎王是那个死去的恶鬼入骨相时,阎王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慢慢反应过来燕时洵如此安排的用意。他意识到,燕时洵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适合接过这天地。 镇守地府和酆都,链接死亡与生机,使得天地万物重新焕发活力。 阎王知道,就算是自己来,也不会比燕时洵做得更好。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拘泥于自身的存在与否?只要乾坤依旧在……又何须虚名加身。 功成而弗居,如是而已。 阎王的视线从邺澧和燕时洵身上一一滑过,最后重新回身,站在雨幕中仰头看向天空。 然后,缓缓迈开了脚步。 燕时洵的手指死死掐着自己,不让自己冲动之下冲上去将阎王拽回来。 他修长的身躯忍耐到发抖,眼眸赤红,有泪光隐隐浮现。 “轰隆!” “轰隆――!” 惊雷劈下,划破空气带起一连串火光,万钧之势磅礴不可抵抗。 狂风掀起阎王的长衫,衣角在空中烈烈翻飞,发丝缭绕,迷乱了他的视线。 明亮的光芒映照着阎王俊美的容貌,如同高高站在神台上,悲悯而怜爱看向世人的神。 可他从未做过泥塑沉默的雕像,他始终与死亡同行,附身捞起坠河无渡的魂魄,昂首撑青天。 阎王微微侧首,在惊雷之下微笑着看向燕时洵。 “能够有与你道别的机会,已经是我的幸运。这侥幸偷走的时间,也该还给大道了。天地之间,从此再无疏漏。” “燕时洵。” 他带着吟吟笑意,最后一次唤起燕时洵的名字:“我没有归处,但另外一个小蠢蛋有。我还你一个……” “轰隆――!!!” 燕时洵缓缓睁大眼眸,手掌下意识拼命向前伸去,本能的想要将阎王捞回来。 但九十九道惊雷劈下,大地剧烈震颤,天空随之坍塌。 阎王的身影消失在明亮到刺眼的雷光中。 整个试炼场迅速溃散,天崩地裂,一切场景化为齑粉,黑暗从四周包围而来,吞没一切。 燕时洵只觉得脚下一空,失重感传来,他猛然坠向黑暗。 “张无病――!” …… “!” 燕时洵迅速睁开眼眸,大脑还在执行失去意识前的指令,本能的向前方奔跑过去。 但他很快意识到,四周的山林与记忆中重合,他已经回到了试炼场之外的村落。 身后传来树枝?O?@的声音,混杂着人的脚步声。 救援队员们已经处理得当山另一边的村子,开始向这边走。当他们拨开树林,就发现刚刚失去踪影的燕时洵,竟然就站在高大的树木下一动不动。 队员感觉有些奇怪,上前询问。 结果他却看到,当燕时洵转过身看过来的时候,眼眸中竟然有泪光闪过。 队员顿时惊到了。 在他印象中,燕时洵是个天塌了都不会哭的人,不管怎样的艰险都能硬抗过去。这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让燕时洵有这种…… “燕先生?” 队员关切上前:“需要我帮忙吗?” 燕时洵怔愣了一瞬,才缓缓摇了摇头:“不用。” 阎王,张无病…… 这时,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咦?那里好像有人!草丛在晃!” “快,过去看看,可能是村子的幸存者!” 燕时洵也听到了队员们的喊叫声,但他依旧沉溺在刚刚阎王身死的震撼悲痛中,大脑无意识的在想,怎么可能会有村子的幸存者,要么已经死亡要么便已经去投胎…… 但慢慢的,他意识到了什么,瞬间睁大了眼眸。 他迅速转身,向队员们奔跑过去的地方看去。 晃动的杂草中,隐约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紧闭着眼睛,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但那张脸,却是燕时洵无比熟悉的模样。 他见过这张脸哭哭笑笑,愁眉不展和喜笑颜开都在他身边,每一个重要的瞬间都陪伴着他。 那人……分明就是张无病。 在这个认知出现的瞬间,燕时洵的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动作,迈开腿奔向张无病。 张无病还穿着之前去西南时的衣物,浑身都是擦伤和灰尘,显得狼狈不堪。他紧紧闭着眼,胸膛的起伏微弱到接近于无,发丝凌乱的散落在两颊,气息微弱。 队员们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张无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无法准确判断伤情,也不敢随意搬动张无病,站在周围一时间手足无措,赶紧联系了医护人员过来查看情况。 越靠近张无病,燕时洵就越是不安,他的手掌在颤抖,不敢去确认张无病的情况,害怕自己摸到的会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也或许,天地连这一点侥幸也不肯给,不论是哪种结果,当他去确认的时候,一切就会成为定局。 选择从来都是一件艰难之事,一切的后果都要由抉择之人背负。 从不畏惧背负后果的燕时洵,此时却忽然不想要去亲眼看看自己所选择的未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这样的抉择,张无病一人无法与万物众生相比较,可……那是他的小病啊。 队员们感受到了从燕时洵身上散发出的悲伤和沉重,他们变得沉默,慢慢退开到两侧,让开了燕时洵走向张无病的路。 没有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燕时洵面容上的悲伤神情,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有不忍心的队员已经偏过头去,吸着鼻子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而张无病此时的模样,也终于映入燕时洵的眼帘。 雀跃的小病,笑得傻乎乎的小病,因为节目成功而欢呼的小病,被吓得哭唧唧喊救命的小病……一张张鲜活灵动的脸都消失不见,最后只变成了躺在草丛中,浑身伤口一动不动的张无病。 燕时洵在张无病身边缓缓蹲下,伸出去的手掌抖了又抖,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握住张无病的脉搏。 邺澧走到燕时洵身后,手掌沉默的落在他的肩上,想要给他一点安慰与力量。 燕时洵苦笑,但他闭了闭眼,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握住了张无病的手腕。 修长的手指搭上张无病的脉搏,指腹触摸到一片柔软微热。 即便那脉搏虚弱,却依旧在顽强的跳动着。 燕时洵的眼眸中瞬间绽开喜色,同一时间,他高悬的心脏也终于落回到胸膛中。 确认了张无病依旧还活着之后,燕时洵迅速弯下腰大致检查了他的情况,一手握住他手腕,源源不断的向他的经脉中输送生机力量,支撑这具身躯开始自我修复和跳动。 张无病惨白的脸色慢慢有了人色,开始红润,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眼也渐渐舒展了开来,呼吸开始平稳,脉搏有力的跳动。 终于,他虚弱的咳了几声,眼睫剧烈颤抖,神智从黑暗中回归身躯。 张无病努力尝试着想要睁开眼,神魂深处的虚弱和疲惫却一直拉着他,想要把他拽向更深处。 但一股力量却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似乎听到谁在向他说―― ‘去吧,燕时洵在等你。’ ‘我已经无法回去,但最起码,我能救下你。’ 张无病感觉自己被踉跄推入一片光明之中,迎面而来的阳光刺眼得让他无法睁大眼睛,只能从眼睫的缝隙中努力向上看。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饱含着急切和担忧的俊美面容。 是,是……燕哥! 张无病的心情顿时激动了起来,他努力想要抬起手,拽住近在咫尺的燕时洵。 但虚弱的身体却让他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燕时洵。 刚一睁开眼睛,张无病就觉得万般委屈和悲伤涌上心头,好像他在睡梦中经历了很惨烈的事情,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泪水涌了上来,像个坏了的水龙头一样从眼睛里滚落,顺着脸颊蜿蜒流淌,打湿了衣服。 张无病颤巍巍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无力的坠落,却被另一只手稳稳握住。 燕时洵握紧了张无病的手,定定的看着这个刚醒来就开始哭的小傻子好半天,才慢慢笑了起来。 “哭什么,不是回来了吗?” 就像是找不到家长的孩子,哪怕倔强的走了千里万里,但在看到家长的那一瞬间,眼泪还是会不自觉落下来,满腹的辛酸委屈想要向家长诉说。 好在燕时洵的怀抱始终可靠坚实,足以让张无病安心的哭泣,直到把那些堆积的恐惧全部哭出来流干,再次恢复平静。 燕时洵伸出手,将张无病从阴冷的草丛地面上稳稳抱起来。 他打横抱着张无病,最后看了一眼溶洞的方向,转身走向山的另一边。 阎王的意识已经消散在了大道惊雷之下,被大道盯上便没有逃脱的可能。但张无病不一样。 在试炼场中提醒邺澧的,不是生人张无病,而是阎王残魂。 阎王利用了这轻微的不同,通过张无病与燕时洵之间的因果,将张无病送了回来,自己则慷慨大笑着赴死。 从此,世间再无阎王魂魄,只剩下生人张无病。 燕时洵抱着张无病的手掌不由得慢慢收紧,心情沉重。 但是,山的另一边传来嘉宾们和队员们的欢笑声,道长们爽朗的笑声响起,所有人都在为天地重归秩序安定而开怀。 燕时洵站定了脚步,静静注视着这安宁幸福的人间。 在普通人不曾探索的世界之外,有另外无数人,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和幸福而不断努力,甚至不惜以死亡为代价,换取他们的平静生活。 那些死去的人,付出所有的人们,不求虚名不为利禄,只为苍生。 在他们的死亡之上,新的天地得以被高高托举起,乾坤重归秩序而阴阳平衡。 太阳在上,永不坠落。 燕时洵收回视线,眸光平静。 “走吧,我们……回家。” 第342章 虽然燕时洵已经为张无病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让他体内的生机重新连贯。但他毕竟身为生人却被鬼气影响了那么久,还下到过旧酆都和天地的试炼,一时半刻依旧无法完全恢复健康。 好在张无病早就撞鬼撞得习惯了,对此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 没在大学遇到燕时洵之前,被鬼追得九死一生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也就是抱紧了燕时洵大腿之后,他才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以前张家为了保住张无病的小命,甚至会在他的衣服里面贴上满满一圈的黄符,脖子上戴的平安扣金佛玉观音更是论斤来。 还有人误以为这是有钱人的特殊审美,在网上发帖鄙夷了张无病好久。 现在对他而言,反而算得上另类的忆苦思甜了。 “燕哥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每天晚上放学的时候,我爸都要等在学校门口,就趴在那个铁大门上往里面看,想要第一个看到我,然后给我一沓新的黄符。” 张无病声音嘶哑虚弱,但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小时候,都没人愿意和我玩,就算他们吃了我的巧克力和零食,还是会骂我是怪胎,小怪物……” 一颗苹果被猛地塞进了张无病嘴里,燕时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多吃东西,少说话。” 张无病努力伸出打着点滴仍旧虚到颤抖的手,乖乖捧着苹果开始吭哧吭哧的啃,真的闭嘴了。 燕时洵就坐在病床旁,静静的看着他。 从他认识张无病以来,从未让这个小傻子受过这么重的伤,但这小傻子一路就知道呵呵笑,不是在昏死睡过去,就是在冲他笑,似乎是察觉了他不太好的心情,想要逗他发笑。 燕时洵并没有在江北逗留太久。 他把江北村子的事情被交给了官方和特殊部门,并且向官方负责人详细说明了发生在百余年前的屠杀事件。 有了这份详细的事情起因经过和结局,再加上井小宝让鬼官提供的此地百年间所有村民的罪孽背景,负责人就相当于掌握了所有线索,精细程度堪比亲身经历案发现场。 因为嘉宾们多有受伤,都已经疲惫万分,张无病又这副蔫嗒嗒的模样,所以燕时洵将事情移交出去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江北,坐上了回滨海市的飞机。 但在临走之前,燕时洵还特意叮嘱负责人挖一下村子的地面。 那些死在半夜鬼魂索命的村民们中,有很多人都背负杀孽。那个跑掉了的补轮胎师傅的家里,还堆着很多从不同型号的二手轮胎和备件,不像是买回来的全新品,反而更像是从车子上面拆下来的。 燕时洵认为,是这些村民在勒索过路司机的时候,对大笔财物动了邪念或是司机殊死反抗,所以其中一些司机被村民杀死,尸体就埋在了村子里面。 他不打算再插手这件事,而是认为应该由官方负责人处理,即便作恶的村民已死,也应该被宣判得到应有的罪名,不可以让他们就此逃脱。 死后入地狱受苦还不够,阳间也需要作出公正的审判,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恶人做过什么。 而不是看到被杀的消息,就怜悯这些恶人,说死者为大。 官方负责人被死亡数量和事件恶劣性质震惊了,但因为说这话的是燕时洵,所以他半点没有怀疑,而是立刻与当地官方通了电话,并且调派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和队伍过来,几百人将整个村子都刨了个遍,连附近几个村子都没放过。 当负责人根据燕时洵的提示,挖开了村民屋后的菜地,打开了厨房下面的地窖时,他看着深埋其中的森森白骨,惊呆了。 更有人当场吐出来。 到这种程度的死亡人数,已经不能单纯用杀人犯来形容了,甚至有人当场怒骂这是畜生,践踏生命。 附近的村子虽然并没有迎来半夜恶鬼复仇,却迎来了铁面无私的执法人员,带着证据和线索挖开了地面,露出了他们多年来的罪孽。 铁证如山,附近村子的村民也无法辩驳,立刻被执法人员带走。 官方负责人站在已经化为废墟的义庄前,只想苦笑。 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鬼官默默戳了戳负责人,小声道:“大人您放心,我们阎王爷说了,您是自家人,以后有需要就直接问下官,保证连这人小时候揪女孩辫子的事都翻出来。” 负责人连连道谢,但转念一想……被鬼亲切的说是自家人,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他很快放弃了纠结,将搜集到的证据向上提交,在处理特殊事件的同时,也没忘时刻盯着这件事的进展,誓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燕时洵接到负责人打来告诉他进展的电话时,已经身处于滨海市的医院了。 在得知张无病受伤之后,张父急得直接推了数十亿的并购会议,搭乘私人飞机就立刻飞往村子,想要将连同张无病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接回来。 恰好宋辞哥哥也因为宋辞的失联而意识到出了问题,直接开着直升飞机来找宋辞,与张父碰了面。 两方都想让嘉宾们坐自己的飞机走,尤其在燕时洵面前,更是被激起了胜负欲,互不相让。 最后还是宋辞揍了他哥哥,骂道你那小飞机能装几个人,你还是自己飞回去吧。 张父得意洋洋,宋辞哥哥恨得磨牙,发誓等回去一定买个大的――比张家的飞机大一圈的那种! 张家十几个人的秘书团行事严谨周密,更深刻了解自家孩子的体质,知道一旦出事必定是大事,尤其这次连燕先生都没能尽数挡住,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很可能有伤员。 所以张父的飞机上配备了医生,并且早早就和滨海市的医院联系好。 嘉宾们一上飞机,就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检查,然后无缝衔接送到了医院,由张家负责,接受最好的治疗。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再回来之后,由张家负责进行了检查,并且得到了丰厚的慰问金,然后在医院疗养。 虽然大多数人并没有受伤,但节目组也说就当这是带薪休假,医院团建吧。 工作人员们都很开心,每日处理些不太重的工作,就吆喝着和嘉宾们打牌打游戏去了,疗养院被他们包下的这一楼层里,经常欢笑声不断。 在这种氛围下,所有人的精神状态都迅速好转,渐渐回归到了正常生活中。 白霜等人受伤都不轻,虽然并未伤及性命,但皮肉伤也让他们吃了不少苦。 尤其是白霜和安南原的手,张家专门派了一位秘书来时刻跟踪嘉宾们的身体状况,不希望众人留下后遗症。 白霜自己的手包成了个粽子,但总是满不在乎的说自己一个歌手,又不是医生,手没有以前灵敏也没有问题。 安南原也拍着胸膛表示,有点伤疤反而更酷,他又不是弹钢琴的,问题不大。 但张家秘书比他们自己还上心,每日三次例行询问,严格控制饮食,影响恢复的事情一律不许做。 这使得到后来,嘉宾们一看到秘书小姐就像做错事的孩子见了家长一样,在疗养院里和秘书玩起了躲猫猫。 一群人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成功躲避秘书之后开怀大笑,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样有成就感。 对很多嘉宾来说,那是他们从成年之后,最纯粹且无忧无虑的时光,好像重新回到了童年。 江北一途虽然艰险,但好在也有另一件万幸之事。 ――当时嘉宾们并没有直播。 因为那时候刚从西南回来,嘉宾们本就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在车里睡得东倒西歪的,打着小呼噜还张嘴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给粉丝们看,就没有开直播,而是想着等到滨海市再开,给观众们报平安。 结果这一决定,反而挽救了舆论小组的头发。 官方负责人得知全部情况后,都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没有在所有人面前直播新天地重启。” 观众们甚至不知道节目组在离开西南后,又去了一次江北。 ――就算把真相说给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光是嘉宾车走错路,从西南到江北只花费了三小时这件事,就足够让观众们大呼不科学,绝对不可能。 更何况涉及到大道和鬼神,听者只会当是讲述者精神出毛病的无聊幻想。 舆论小组倒是很欣慰,觉得《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节目做得好,大家都开始相信科学了。 后续节目组发公告的时候,也只是说因为嘉宾们长途奔波疲惫,所以没有及时开直播,节目组照顾到嘉宾们的身体状况,转而先去医院进行了检查和休养,再由节目组账号向大家报个平安,后续再开直播。 除了少数一些质疑声和骂声之外,大部分观众都表示理解,还纷纷留言,让嘉宾们好好休息。 于是,刚刚经历过足以颠覆普通人世界观的大事的节目组,顺理成章获得了摸鱼时间,美滋滋的在疗养院养肥。 而张无病身上的擦伤等一应外伤,也都由专业的医护人员做过仔细处理,很快就恢复了。 他的问题,并不在外伤,而是内伤。 张无病只是个魂魄轮回了几十次之后虚弱的生人,不仅不适合前往鬼气浓重之地,更不适合承载阎王现身。 即便阎王从一开始就有意保护这具身躯,但张无病在醒来之后,依旧度过了漫长的虚弱期。 当其他嘉宾能跑能跳的时候,他每日昏昏沉沉,只有几十分钟的清醒时间,便又睡过去。 不,应该叫昏厥过去更准确。 燕时洵给张无病的生机,虽然帮助他的身体在迅速恢复,但自我修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身体机能决定了他需要大量的睡眠时间。 其他人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办法,张父张母每天来看望甚至想要在这里住下,但也只能干着急。 张父拉着燕时洵,背着所有人偷偷掉眼泪。 这个在商场上被称为铁腕巨人的人,只有在面对家庭和亲人时,会让他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我父亲给小病起名叫无病,就是希望他这一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家不求小病有什么成就什么能力,只要他能活着,就算像其他那些二代三代花钱玩也可以。但,就是这个愿望,也始终没能实现。” 张父红着眼,哽咽道:“小病小的时候,我每天都提前很多就到学校门口等着,就想排在第一个,能够赶快接到小病。只有听到他的心跳,我才能安心下来。” “怕啊,我是真的害怕,哪一天稍稍晚去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如果不是他妈妈拦着,我都想要把小病接回家,造一座寺庙来保护他。” “可这孩子,出乎意料的有出息。” 张父流着泪笑了出来,嘴上责备,却为自家的孩子感到自豪:“他搞这个节目的时候,我是赌了一口气,想要逼他回家的。但没想到,他一个刚入行的新人,竟然能够把事业做到这种程度。我又高兴又担忧,生怕他在外面出什么事。” 这是一个父亲对于孩子二十几年来的担忧和慈爱,一向严肃的张父,却在燕时洵面前哭得止都止不住。 他纵有万千财产,但是面对大道鬼神,依旧如此渺小无助,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从死亡手中抢回自己的孩子。 燕时洵沉默的听着,良久,他将手帕递给张父,轻声道:“伯父,小病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他做到了任何人都无法完成的伟大之事。虽然我无法向你准确说明,但请相信,他值得任何人对他的任何感谢。为他骄傲吧,伯父。” “他拯救了无数生命,功德加身,即便是大道,都不会遗忘他的姓名。” “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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