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用本能的意识避开了这道猝不及防的攻击。 他迅速转身,警惕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他浑身的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黑色的衬衫将他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得淋漓尽致。 一截断骨扑了个空,摔在燕时洵旁边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这时,燕时洵才发现,原来刚刚站在他后面攻击他的,竟然是一具已经全然没有了血肉的森森白骨。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白骨竟然无声无息的站在他的身后,并且距离他如此之近。 如果不是杨土表情的异常提醒了他,恐怕直到白骨的攻击马上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他才能察觉身后的异动。 但是,这本不应该发生才对。 别说他常年养成的警惕习惯,就说他常年与符??敕令打交道,早已经沁染上了一身符咒经籍的凛然气息,寻常鬼怪莫敢靠近。 这样的话,这白骨为什么能近身到如此程度,他都没发现,就很值得人思虑了。 燕时洵眯了眯眼眸,看向眼前这具白骨的眼神更加警惕。 “咯,咯……” 那白骨开开合合的张着牙颌骨,像是想要向燕时洵说些什么。但是除了一些不成音调的杂音之外,就只有空洞的牙骨对着燕时洵。 刚刚一击不中却反而被燕时洵挥臂反击,使得白骨的整条臂骨都被燕时洵力道强横的手刀砍了下来,扇飞到一旁落在了地面上。 失去了一条臂骨,令本就走路歪歪斜斜不灵便的骷髅骨架,向前移动时变得更加艰难和扭曲。 它浑身的骨架都扭曲到了正常活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角度,上半身的骨头和盆骨将近一百八十度的扭转了过来,踉跄的缓慢走向燕时洵。完全看不出刚刚无声息出现在燕时洵身后时,令燕时洵都警惕的灵敏程度。 骷髅将仅剩的那条手臂抬起,缓缓伸向燕时洵,像是在索求什么。但那指骨已经被磨得锋利如骨刀,可以看出,只要被那指骨真的划到,就会是一道血淋淋的创口。 “啊……啊……” 那骷髅歪歪斜斜的走向燕时洵,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一直正面面对着那骷髅的杨土,吓得面无人色,愣愣的瞪着那骷髅,自己浑身都打着抖,骨骼关节挤压在一起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杨土?”燕时洵发现了被他顺手护在身后的杨土身上的异常,于是他微微侧首,语速极快的向后面询问:“你还好吗?” “等等。” 燕时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严肃了下来:“你这个反应……你之前见过这东西?知道它会做什么?” 不然,杨土不应该会吓成这个样子才对。 虽然寻常人在见到骷髅骨架的第一反应,都是恐惧和逃跑。但是杨土不一样。 杨土的二叔杨函,是早餐店老板杨光和其妻子杨花一家当年惨剧的亲历者。作为和杨函关系很好,并且受到村支书重视的杨土,早就从他们两人那里听说过了不少与当年有关的事情。 虽然燕时洵至今还没有找到在当年杨花逃离了村子之后,杨朵除了被活埋在祠堂下,还发生了什么。 但是从杨花被杨朵上身,村支书家的后院有一口镇魂井的事来看,杨朵是连着杨花和村支书家都怨恨上了,必然会几次三番的吓到了村支书一家,才会使得其被逼无奈请了大师,打了镇魂井。 在这种背景下,杨土应该已经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非人的存在,攻击和扰乱正常人的生活了。 按理来说,杨土应该更为习惯才对。 而不是现在这样,被吓得整个人都几乎抽过去。 除非杨土见过这种骷髅出现后的后果,知道它能带来威胁生命的危险。 “我,我……” 杨土上下牙打着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知道不断摇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像是想要否定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的鞋底和石板摩擦,发出粗粝的杂音。 “是……是杨朵回来了。” 杨土看向那骷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到几近昏厥:“她来,她来找我们索命来了,她要报复我们!” “燕哥,它要的,是我们的命啊!!” 杨土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转身就向旁边跑,似乎想要尽可能拉开与那骷髅的距离。 “等等!杨土,站住!” 燕时洵立刻暴喝出声,想要制止杨土。 但是已经晚了。 原本因为杨土被燕时洵挡在身后,那骷髅并没有注意到杨土的存在。 但当杨土跑动起来时,骷髅那双失去了眼球的黑洞洞眼窝,就立刻捕捉到了杨土的身影,随着他的奔跑而缓缓移动着头骨。 杨土克制不住恐惧的不断转头看向那具浑身惨白的骷髅,嘴里还不断念叨着和他无关之类的话。 可那骷髅原本指向燕时洵的手臂,转而指向了杨土。 它直接张开了牙颌骨,发出了一声刺耳而恐怖的长鸣。 那声音震得连燕时洵都皱了皱眉,不太舒服。 ――那是充满了死气的声音,是死亡与死亡相互呼唤的声音。 如同风吹过坟包上杂草,脚步踏过墓地中间,生人将重量压过土层之下深埋着的尸骨时,死者发出的哀嚎和咒骂。 不待燕时洵反应过来那骷髅究竟是什么意图,就忽然听到无数?O?O?@?@的声音,从农家乐的围墙外面响起。 像是木棍落在石板路上发出的细碎响声,也像是骷髅森森惨白的骨头碰撞在墙壁上。 下一秒,燕时洵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一抹突兀而没有生机的白色。 一颗被砸得残破的头骨,从围墙后面探出头来,用那双空洞的漆黑眼窝,无声的看向杨土和燕时洵。 随即,一个,两个…… 围墙上,密密麻麻,都是白骨。 和无声望过来的眼窝。 第97章 喜嫁丧哭(28) 月光不知道何时被乌云遮盖。 农家乐的院子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隐隐约约映照出墙头上一个挨一个的骷髅,像是整个院子都已经被这些骷髅包围。而在围墙之后,细碎的撞击声重叠,不知还藏着多少危险。 燕时洵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眉眼阴沉着,冷静的梭巡过那些惨白的骷髅。 和之前那个悄无声息潜伏在燕时洵身后,并向他伸出手讨要着什么的骷髅不同,出现在围墙上的骷髅只是无声的用黑洞洞没有了眼珠的眼窝注视着燕时洵,却暂时没有翻过围墙进来的打算。 双方几乎形成了对峙的局面,谁都没有率先动作。 燕时洵皱了皱眉,余光瞥过距离自己最近的这具骷髅。在防备自己的注意力被新出现的骷髅群吸引去的时候,这一具突然发难的同时,心里也浮现出疑惑。 既然这些东西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不被自己发觉也不畏惧自己身上的凛然道家气息,那为什么新出现的那些,目前看起来并没有继续进入农家乐的打算? 是在等待着什么,还是不能? 燕时洵将自己的气息刻意放缓了下来,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先摸清楚这些东西的目的。 节目组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他不能走错一步。 况且―― 杨土对于花丛下埋着的尸体的不正常反应,还有刚刚在恐惧之下喊出的“杨朵来索命”,都令他很在意。 但杨土的反应却格外激烈。 本来在那具骷髅出现之后,杨土整个人就已经受到了剧烈的惊吓,踉跄着要往杨云所住的那间老旧的房屋跑去。而在骷髅将院子整个包围住之后,杨土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 “姨,姨你看清楚,我不是我二叔啊!你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当年的事我完全没有参与,你找错人了。” 杨土的声音带着哭腔,神色张皇的冲外面的骷髅喊着,脚下的速度却半点不敢放慢,连着被院子里的砖石缝绊了好几次,也要踉跄着往杨云房间的方向跑。 该死的――! 燕时洵猛地一咬牙,看向杨土背影的眼神凌厉得可怕。 因为他始终没有放弃对院子里这具骷髅的注意,所以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在杨土跑动起来的同一时刻,刚刚还显得行动迟缓的骷髅竟然突然间调转了方向冲向杨土。 而杨土跑向的方向,同时也是节目组众人的房间所在。 燕时洵不再等待,他顺手抄起旁边房门后立着的铁犁,手上灌足了力量,直接向那追赶在杨土身后的骷髅投掷而去。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杨土下意识回头,恐惧的大睁着眼睛向后面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那具骷髅仅剩的一条手臂已经伸向了他,但就在那尖利的指骨马上就要碰到他后背的时候,却被从后方飞来的铁具准确击中了头骨。 顿时,随着“锵!”的一声,明明是人体中最简易的头骨,却被铁具击得粉碎,碎骨片像是烟花一样炸裂,“哗啦!”四散满地。 破碎成满地的断骨却并没有就此停下动作,反而在地面上蠕动着,所有骨节依旧还在向着杨土的方向努力前进。 杨土被这景象吓呆了,他本能的不住往后退,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惊吓吓得发木的大脑,却已经无法准确操控身体的四肢。 他的双腿几乎打成了绳结,自己将自己绊倒在了地上。与地面相撞的力道之大,几乎让他五脏六腑移了位,从嘴巴里呕出胃袋来。 可这一摔,却让杨土离地面上散落成几十块的骨头越发的近。那些骨头像是闻到了肉味的蚂蚁,顿时争先恐后的向杨土涌来。 “不,不……”杨土不住摇着头,吓得眼睛都被涌出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只知道不断用双手撑着地面往后退去,想要尽力远离那些骨头。 但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肾上腺素极具分泌,想要逃跑却肌肉僵硬,反而会使得速度下降,不再受本身意愿的操控。 杨土想要逃离,但颤抖僵硬的肌肉,却只使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骨头离他越来越近,惨白的指骨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脚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黑色的马丁靴毫不留情的踏进一地骨头之中,准确猜中了飞到一边的天灵盖上,然后脚下猛然发力,直接将最为坚硬的天灵盖踩碎成近乎于粉末的碎片。 拼都拼不起来。 四周的碎骨随之停下了动作,摔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就像是它原本就是一摊普通的碎骨,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人的幻觉。 杨土愣愣的看着自己脚腕旁边摔在地面上的指骨,浑身冒着高热的虚汗,脖子僵硬的一卡一卡的抬起头,沿着马丁靴向上看去。 燕时洵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从杨土的角度来看,这个这两天来都漫不经心与他谈笑,看起来虽然懒散但脾气还不错的俊美青年,此时竟然显得如此高大而威严,那双眼眸里光亮沉沉,令人见之生畏,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刀,之前所有被掩藏起来的锋利刀光,都在这一刻乍然迸现。 就像是沉睡的狮虎,缓缓睁开了眼睛。 杨土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浑身一抖,只觉得在燕时洵注视下的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跑什么?”燕时洵环顾周围地面上的碎骨,挑了挑眉,重新向杨土看去:“你在往哪里跑?不是让你站住别动了吗?” 他嗤笑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收敛起浑身过于凌厉的气势,慢慢收回踩着天灵盖碎骨的长腿:“你这样,让我很伤心啊,被打击得都快哭了――我看上去,就这么不可靠吗?” “燕,燕,燕……哥。”杨土的瞳孔紧缩成点,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走出来,声音颤抖着喊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的叫出燕时洵一声,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燕时洵目光冰冷的扫视过周围墙头上惨白的骸骨。 因为他击碎了这一具骷髅,那些好像是它同伴的骸骨也开始骚动了起来,不断在围墙上伸出手骨扒向砖瓦,像是想要从墙头爬进来,但又顾虑着什么。 “咯楞、咯楞”的声音此起彼伏,骨头撞击的细碎声音回荡在夜幕下,阴冷而空旷。 果然,是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进来吗? 燕时洵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面容上没有表露出半分疑虑。 他微微弯腰,长臂一伸就扣住了杨土的手腕,直接把杨土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人在害怕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往自己觉得能够求助,或者能够心安的地方跑。”燕时洵似笑非笑的垂眸瞥向杨土,轻声问他:“所以,你刚刚,是想要往哪里跑?” “我……”刚刚才放松了一口气的杨土脸色微变,眼珠乱转。 “别想糊弄我,杨土。”燕时洵不带一丝温度的微笑:“想好了,再说出你的答案。” 燕时洵的手掌一直牢牢的扣着杨土的手腕,让他挣脱不得。 杨土试了试,却反而直接被燕时洵发力一扭,顿时连着皮肉骨头都觉得发疼了起来。 “不,不是燕哥,我没打算骗你。” 杨土吃痛,一个激灵从刚刚被吓得脑子发蒙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赶紧道:“只是这个事情,是杨氏宗族家里的事情,告诉外人确实是不太好,我爷爷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事。” “嗯?”燕时洵低笑反问:“那你是觉得,被那些骨架子弄死会比较好?” “忘记告诉你了。” 燕时洵语气悠闲,像是随口一提的道:“驱邪镇鬼的事,我也会一点。你爷爷当年请来造镇魂井的,是立言先生吧?我和他不仅是同行,也是好友。你畏惧的事情,我恰好有办法解决。” ――事实上,他并不认识当年为村支书家造镇魂井的人。 只是在将家子坟村和嘉村的事情告知官方负责人之后,他也顺便让对方帮助他查了查当年杨氏可能会请来的大师。 毕竟官方特殊部门常年要解决异常事件,时有与这些真正有实力的人来往的机会,因此算是这个行业里认识人最多的了。甚至不少早已归隐山林的祖师,官方特殊部门都有过接触与合作。如果想要在这个圈子里找人,官方特殊部门绝对会是速度最快最广的。 果然,官方负责人很快就把当年那位大师的身份和资料,发给了燕时洵,并且将那位大师的联系方式也给燕时洵发了来,以供他的其他需要。 不过,杨土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故事。在他看来,能够轻松说出数年前事情的燕时洵,毫无疑问就是当年那位大师的朋友。 那么,燕时洵所说的其他话,自然也是真的。 杨土整个人僵住了。 他纠结了一下,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围墙上不断骚动的惨白骸骨之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颤巍巍的小声道:“杨云,我想要去杨云那边。” 杨土一咬牙,将事情向燕时洵抖了个清楚。 原来,村支书家后院的那口镇魂井,就是因为杨朵的鬼魂时常出没在村支书家,扰乱村支书家的正常生活,所以才被逼无奈之下请人修建的。 而在每年阴历七月,鬼气最强盛的时候,不光是村支书家,几乎所有杨家人都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就像是杨朵藏在暗处,用阴冷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 这种情况年年如此,就算杨土翻山来了家子坟村,也从无例外。 直到今天白天。 刚一踏进农家乐的大门,杨土就惊奇的发现,那种阴冷感消失了,就好像杨朵没有跟来农家乐一样。 怀着疑惑,杨土将这件事向杨土说了,却得到了杨云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 “杨云告诉我,只要是在农家乐里,杨朵就不会进来,他找到了和杨朵和平相处的方法。” 杨土的身高本来就比身姿修长的燕时洵矮了不少,此时又被燕时洵提着,显得愈发渺小,像是被恶霸欺负的小可怜一样。 “虽然他没告诉我方法是什么,但是他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别陷进她的世界,我就能保你’。所以刚刚我才想要去找杨云。” 燕时洵皱着眉,心中默默重复着杨云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她的世界”? 不过,杨土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那些骷髅果然是不敢进入农家乐。 但是,为什么只有那具骷髅能够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杨云和农家乐又凭什么能对这些骷髅造成这样的威慑力,杨云说的和平相处的方法是什么? 他白天的时候观察过杨云,杨云完全不会这些才对。 “燕哥。”杨土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仰头看向燕时洵:“手疼。” 燕时洵眨了眨眼,从思考中脱离出来,嗤笑道:“放开你,然后让你继续跑?” 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排房屋:“张无病他们都住在那边,你往杨云那边跑的时候,想没想过你这样相当于在把那东西往他们那里引?” 刚刚被吓懵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杨土,自知做错了事,缩了缩肩膀:“对不起。” 既然骷髅无法进入农家乐,那么暂时就对节目组的人构不成威胁。当务之急,是提醒节目组的人外面有危险存在,不要离开房间。 燕时洵已经准备今夜放弃睡眠,守着节目组众人到天明了。 他掏出手机,给张无病发出消息。 然而点击发送后,界面上却显示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没有信号? 燕时洵皱着眉,这才发现手机上方的信号栏全部变成了灰色,竟是半点信号没有。 他又重新试了其他的方法,但无论是打电话,发消息,还是通过私人账户,无一例外都显示没有信号。但手机界面却还停留在之前的页面上,无论是之前加载出来的图片还是消息记录,都可以随意查看。 就好像是手机的时间,被冻结在了某一时刻。 燕时洵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刚好零点过几分。 他随手将手机扔进口袋里,然后扣着杨土往节目组众人的房间方向走去,准备当面嘱咐张无病。 燕时洵边走,边平静的向还在自己手里扭动的杨土说道:“你是一个人住吧?既然这么害怕就还是别了,暂时和我住一间房吧,省得你如果再出点什么事,我还要跑过来救你。” 杨土下意识就要拒绝。 “杨朵对你二叔的怨恨,似乎半点没见少过,你身为他的侄子,必然也被杨朵眼熟吧。” 燕时洵直接将杨土的话堵了回去:“杨朵可是家子坟村的人,又因为家子坟村的人死在了这里,连尸骨都埋在这里。你既然知道杨朵化作鬼魂回来找你们,就应该听说过,鬼魂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和埋骨之地,都格外凶悍。” “小子,你进了杨朵的大本营还敢这么随意,是想死吗?”燕时洵半真半假的道:“虽然扛一具尸体很沉,你看着也有几十公斤。但看在村支书昨天做的饭很好吃的份上,我也勉为其难的把你扛回去吧,希望村支书和你二叔哭得不要太惨。” 杨土一僵,然后垂头丧气的不再挣扎,乖乖任由燕时洵拽走了。 燕时洵眼中浮现出浅淡的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 但是刚靠近房间,燕时洵就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 虽然深山的夜晚不像城市里,还残留着街道和邻居家传来的噪音,而是格外安静。但是现在这种安静,仍旧显得极为不正常。 以燕时洵良好的听力,他竟然无法听到从房间里传出来的任何轻微响动。甚至院落里的虫鸣、风吹植物、树叶抖动的声音,统统消失不见。 要知道综艺咖睡觉是会打鼾的,如果他在房间里睡觉,燕时洵本应该听到他的鼾声才对。 农家乐的房间朝南都有大大的落地窗,便于白天时获得满室的阳光。而有些嘉宾和工作人员并不那么细致,在去找杨土之前,燕时洵扫过一眼,看到很多人都没有拉起窗帘。 所以燕时洵没有贸然上前敲门,而是拽起杨土从旁边的小路绕到了落地窗正对着的农家乐前院。 “咯吱,咯吱……” 马丁靴厚重的橡胶底落在落地窗前面铺着的木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响动。 燕时洵尽量放轻了脚步,皱着眉朝旁边的落地窗看去,玻璃上倒映出他的身影。 然后,他猛然僵在了原地。 后面的杨土没想到燕时洵会突然停下来,一脚没收住,直接撞上了燕时洵的后背,被结实的背肌撞得鼻子痛,酸得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燕哥?”安静的环境下,杨土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气音向燕时洵询问。 但燕时洵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分给杨土了。 ――落地窗后的房间内,并没有任何人影。 甚至就连两张床上的被褥都铺得整整齐齐的,房间里一点多余的行李物品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入住过这间房间。 但是燕时洵记得很清楚,这本应该是综艺咖和男明星的房间。 他迅速迈开脚步走向下一间房间。 没人,没人,没人…… 还是没人! 站在最后一间房间的落地窗前,这一刻,燕时洵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都停止了流动,寒意顺着他的脊背向上蔓延。 所有房间都空空荡荡,不仅没有一间房间拉上窗帘,并且每一间房间都拜访整齐,没有半点有人入住过的痕迹。 就连本该是邺澧的那一间,都是如此。 甚至在几间房间靠近落地窗的藤椅矮桌上,燕时洵还看到了玻璃桌上堆积着的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已经是很久没人打扫了。 怎么回事? 燕时洵眉头紧皱,想要给张无病发消息询问。 但是手机的界面依旧停留在刚才,消息无法发出,依旧是没有信号。 他立刻伸出手臂,将落地窗拉开了来。 “唰!”的一声,玻璃门大开,新鲜的空气从院落里涌入房间。 而一股陈腐和灰尘的味道,也扑面而来,呛得燕时洵赶紧后仰了上身避开。 “咳,咳咳咳……”杨土没能避开,直接被灰尘扑了个正着,开始咳嗽了起来。 他用手在自己面前扇着灰尘,半睁着眼睛往房间里看,然后整个人差点傻掉了。 “诶?张哥呢?安哥呢?他们怎么都不在?”杨土眼神发直,被眼前的情况搞得一头雾水。 燕时洵迈开长腿,轻轻踏进了房间里。 本来洁白的床上用品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变得发黑发黄。而当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从玻璃矮桌上刮过时,指腹压进去的痕迹足有一厘米厚。 这是……已经有半年到一年没有住过人没有清扫过了吗? 燕时洵的眸光暗了下来。 杨土还在惊疑不定的向四周望去,而燕时洵已经大步流星转身向外走去。 “燕哥,你这是去哪?”杨土傻眼。 “杨云的房间。” 燕时洵记得很清楚,杨云所住的房屋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 即便农家乐赚了钱,但为了思念母亲,杨云住的还是当年他与他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破旧房屋。 燕时洵屈起修长的手指扣响那间老旧房屋摇摇欲坠的大门。 “杨云,你睡了吗?我是燕时洵,有事情需要向你询问。”他轻声唤着杨云的名字。 然而房屋里,半点声音也无。 燕时洵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的手掌微微用力,房门就伴随着一阵难听的门轴摩擦声,慢慢向后滑开了来。 竟是根本没有锁门。 房屋里没有开灯,本就简陋的房间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只是在正对着房门的那张八仙桌上,竟然横七竖八的倒放着几个酒瓶子,还有几个盘子。 就好像是在房门推开的前一刻,房屋里还有人在聚会饮酒。 可是那盘子里,分明都是些已经腐烂风干成黑色的东西,看不出之前是什么蔬菜。而倒放着的酒瓶子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而破旧的八仙桌桌角上,还沾着一点已经氧化成黑红色的血液,地面上绊倒的凳子和水泥地面上,也都是大片大片早已氧化的血迹。 却并没有杨云的身影。 腐烂和铁锈的味道混合着灰尘,难闻的气味令人心情沉入谷地。 燕时洵的瞳孔一缩。 他记得很清楚,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刚来过杨云的房屋,也正是在这里,杨云向他讲述了和母亲的往事。那个时候房屋里虽然破旧简陋,但一切都整齐干净,一看便是有人居住的模样,桌面上也完全没有这些东西,更别提血液了。 而这里,却是搁置了半年没有人收拾和居住的模样。 聚会在中途被打断,酒瓶子摔碎在地面上,留下难看的酒渍。鲜血在踉跄时洒了满地满桌,绊倒了凳子。匆匆结束的聚会没有了下文,连桌面上的杯碟剩菜都没有人来收拾,就这样一直放着,直到腐烂风干,被厚重的灰尘覆盖,尘封于房门之后。 没有人发现这里,没有活着的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就连当事人之一的杨云,都不见了踪影。 燕时洵不清楚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直在飞速运转的思维就像是纺纱的机车卡了壳,麻线搅成杂乱的一团,分不清前因后果。 线索缺了巨大的一部分,以致于让燕时洵连猜测都无从猜测。 “燕哥?你不是不让我来找杨云吗,怎么又过来了?他这房间关着灯,怕是已经睡了吧。” 慢了好几步才追上来的杨土小跑到燕时洵身旁,嘴里还在纳闷的念叨着。 但是当他抬起头,因为光线黑暗而不得不眯起眼伸头往房间看时,却又在看清了八仙桌上的东西后,猛然一惊。 “啊?”杨土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快瞎了,不然怎么连幻觉都出来了:“杨云这儿是怎么回事啊?之前他这也不这样啊?” 燕时洵缓缓侧首,眸光沉沉的向杨土看去:“你也不清楚?” 杨土丈二摸不着头脑,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都半年没来家子坟村这边了,怎么可能知道杨云这都发生了什么。我晚上本来想问他来着,但他只赶我走,还说是为了我好。但是按理来说,杨云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和他妈妈差不多性格,不应该弄得这么脏才对。” 杨土被房间里的味道呛了一下,赶紧捏紧了鼻子,瓮声瓮气的道:“什么味儿啊?怎么像我小时候家里堆猪肉的仓库一样?” 当然相似。 燕时洵顿了一下,却因为不想让杨土被吓得太狠再做出麻烦事,而没有说出口。 因为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气味。 ――肉块血液长时间堆放在密闭空间后,产生的腐烂和灰尘的陈腐味道。 他抬腿迈进了房屋的门槛,灵敏的避开了地面上早已干涸凝固的血液,向房屋被黑暗笼罩的深处走去。 在白天来找杨云的时候,燕时洵就注意到了这间房屋家徒四壁,家具除了一张用来吃饭的八仙桌,就只有一个半人高的藤柜,因为老旧而摇晃得厉害,只能靠墙放。 燕时洵的脚步很轻,明明浑身的肌肉结实并不像羽毛一样轻,马丁靴的鞋底厚重,但是当他从房屋里粗糙的水泥地面走过时,却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当他的目光逐渐开始适应黑暗后,房屋内物品的轮廓慢慢在他的视野内显现。他警惕而细致的扫过房间,没有放过半点可能。 黑暗将所有的细节模糊,角落和缝隙间的阴影像是一团团鬼影,危险潜伏在未知之下。 死寂之中,眼睛死气沉沉的看向来人。 燕时洵看到,在那只靠墙的藤柜上,还摆放着供奉的东西。 墙上贴着白底黑字的挽联,只是香炉里的香两短一长,白蜡烛东倒西歪,盘子里堆得高高的馒头早就风干缩水变得丑陋,水果也腐烂成臭水,有黄白的蛆虫扭动着身体。 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这个临时的供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既然有挽联,那些字句里又透露着悼念的是一位母亲,结合杨云的经历,那么这里应该是杨云用来供奉祭拜他母亲的。 可是,以杨云与母亲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亲厚感情,他为什么能够任由母亲的祭台变得如此脏乱,就连灰尘都没有打扫,像是根本没有回来过? 尤其是…… 本来应该挂在最中间的遗照,去哪了? 燕时洵看着挽联中间空空荡荡的墙壁,皱起了眉。 他本想再走近一些,看究竟是怎么回事,想要从房间里遗落的物件里找到杨云去向的线索,也搞清楚在半年前房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他刚抬起长腿时,却忽地听到一声唢呐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 那唢呐声音调极高,像一支利剑直接冲破了死寂的夜色,穿透村落沉重压抑的氛围,直扎向人的灵魂。 像是不甘心的呐喊和愤怒的诘问,直戳着人的脊梁质问人这一生的善恶。 燕时洵顿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沉下心细细的分辨着这声音的来源。 唢呐声一声高过一声,连连攀升,像是不曾平息的愤怒和怨恨。然而在这样高亢的音调之中,竟然也夹杂着一两丝锣鼓配合的喜意。 不像是哀悼人的离去,而像是乐人吹吹打打,在为即将到来的新生命庆祝。 唢呐从生吹到死,无论红白,皆是送行开路的曲调。 送人出嫁,或是…… 送人出殡。 燕时洵走过很多相对传统或落后的地区,也不止一次亲眼见过婚庆的喜事,或是送丧的哀事,对唢呐的声音并不陌生。 只是,虽然他并不会唢呐,对乐曲并不精通,但也能从这有些熟悉的曲调里听出,这并非送葬的哀曲。 而是欢庆成亲的喜乐。 “这什么声音?”杨土打了个寒颤,感觉浑身的汗毛根根直立,酥麻感从后背开始爬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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